動作行雲流水,全程心無旁骛地給他做緊急包紮。
“不……”
大汗淋漓的蒼舒承德,口燥得喝光一口井。
他不曉得自己說的是不想繼續存活,還是不願意被對方以治療傷勢的因由,攪亂心神。
“加把勁活下去吧。民衆将君主視作依靠,君主就要做出相應的回報。”解裁春可不理他那般多,“一國之君在衆目睽睽之下死去,會被視作國破的信号。”
城門會被攻破,敵軍的鐵騎會踏平剩餘的城池。殘酷的戰争會碾過每一個負隅頑抗的将士,連據守後方,瑟瑟發抖的平民也不能幸免。
古來攻城掠地,少有不屠城的。假如仁慈的君主司空見慣,也不會特意将作戰時不屠殺百姓的君主,寫在史書上,千古流傳。
比起戰場上你來我往的對抗,軍隊入城後,單方面的屠殺如宰殺雞鴨,更能喚醒士兵們的血性。
得勝的将領通常會放任,或主動下令讓士兵們濫殺揚威,以振士氣,發洩煩悶。
固然有正直的史官,載入史冊抨擊。敬仰将帥能連奪幾座城池的群衆,發出的聲量依舊淹沒了指責其慘無人道的行徑的後人。
隻要積攢的功績弘揚他的威名,斑斑劣迹都能塑造他無往不勝的戰旗。
退一萬步說,就算行軍的将帥主動下令遏制,一個軍隊動則成千上萬個士兵,哪能一一管得過來。
殺就殺了,死去的人,或死者親屬又能求得了誰做主?
反之,屠殺了民衆,掠奪來财富,就歸屬于侵占者。對士兵們來說,何樂而不為。
因此,屠城有時并非一進城就大肆獵殺,而是循次漸進。
第一日,出言索取。第二日,威脅逼迫。第三日,拳打腳踢,第四日直接動刀子,入室搶劫,屢見不鮮。
随着破窗效應加深,求财滅門,奸辱婦人,就成了心照不宣的事。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這頭有小兵砍一刀,能敲出零星油水,那頭就會砸碎百姓頭骨,把屍骸丢進鍋底撈肉吃。區别隻在于威逼順序進展的時辰長短。
大放的天光猶如葳蕤的苞米地,費清明輕喝一聲,“小滿。”輕盈地躍上高牆,擠掉蒼舒承德,站到解裁春身側。
溫孤懷璧緊随其後,扶了一把險些摔倒的少年天子,送回圍護的死士們包圍圈。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接二連三的事态,擾得人目不暇接。前頭的事還沒處理完,後面又出狀況。一幅畫軸突然而至,将解裁春、費清明、溫孤懷璧,三人一同裹了進去。
空白的畫卷飛回持有者傩面青年手中,閑夢落将之收作長軸,攏成一圈,解下雪青色發帶,繞着卷軸圍起,在外端系好了,打個繩結。
被死士們攙扶着的蒼舒承德,沒能回得過神,便問青面獠牙的面具裡,傳來一聲冷哼。
“你個蠢物,活該受人排擠。國守不住,城又要破。貪心妄想,又沒有相應的能耐。隻能眼巴巴地目送渴望的事物在手掌心溜走,還是老老實實做你的亡國君主吧!”
言畢,飛下城牆,與一同攪他個天翻地覆的同伴們彙合。
閑夢落疾馳的目的地,楚人營帳内,一個行動自如的男人引起關照業注意。
準确來說,是男人鞋底攜帶的泥土,引發她的關注。
這類紅棕色,顆粒偏細,微微帶着點潮氣的土壤,隸屬于曲風鎮一帶。随水峰峰主一招劍技,夷平當地,沒有點伎倆的,隻能随着大氣一并蒸發。
假設此人确乎來自本該消失的曲風峰,結合鶴頂洪老前輩被邪修殺死的推測,關照業果斷出手,五指彎曲,向男人襲去。
甯可錯殺,不可放過。修真之人對陣,稍有差池,人頭落地。
“師姐……”白慈溪愣了一瞬,不假思索地上前幫忙,與她一緻對外。
劍修一般講究一對一打鬥,方能提升技藝。
有時親朋好友沒眼色,湊上前幫忙,還要被反過來二打一,鬧個大紅臉。
沒能攔住白慈溪的鑫南枝,原地觀望了會,看出不對的苗頭。
被關師姐針對的男人,看似被全程壓着打,實際處理起來,遊刃有餘,關師姐根本連他的衣角都沒碰着。
這樣有能耐的角色,大師兄碰上了都未必吃香。現今不聲不響出現在問道宗弟子集聚的營帳中,還專門挑在大師兄不在的節點……
鑫南枝變了面色,以氣凝劍,上前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