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每個人都想體驗一番虎口逃生,化險為夷的美妙。
城門外,就近紮營的問道宗弟子,聽到動靜,撩開簾帳。
通過血契,感應到解裁春出現的費清明,第一時間奔向契約指引的方向。
血契的便利性、契合度,超乎人預料的高。之所以被禁止,恰恰是因為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一旦體驗過方方面面,盡在掌控的滋味,要想再脫手就困難了。
尤其是兩人的感情生了縫隙,其中一方心思遊離,另一方還有妄圖挾持。
上一對極其出名的簽訂血契的道侶,夫妻離心,仍解除不了契約。
男方尋了新歡,夜夜歡好。兩人結合的畫面被血契實時傳播,形象到喘息、熱氣,分泌的液體一一還原到底。
女方默不作聲放了把火,封住洞口,将洞府裡的狗男女,連同男方隸屬的科大寨一衆弟子,共同燒成焦炭。事後清理屍體,烤化到解都解不開。
在此之後,血契多了一個名稱——隻有喪偶,沒有仳離。引得郎情妾意的小情侶們争相模仿,衍生出一個個新型慘案。反而愈發推動春心萌動的密侶們,争先恐後地簽署。
血契的簽訂在明面上被禁止,私底下卻屢禁不止。
大約越是危險的物事,就越是要碰。飛蛾撲火,以身相許的戀情才惹人着迷。
察覺到小師弟跑路了的溫孤懷璧,抄起棠溪龍泉。疑惑小師弟是否仗着自己輩分小,鬧騰起來,方才有恃無恐。
為了不引起大的風波,給問道宗增添不必要的麻煩,溫孤懷璧快速做出決斷,自行追蹤小師弟的行蹤。
駕駛着紙鶴的解裁春,做了一個起手式。
同一時間内,萬馬齊喑。方圓千裡内,所有佩戴兵器,乃至于本不屬于兵器,卻被認作是兵器的刀劍槍械,嗡嗡作響,不論持有者是修真之人亦或者普通民衆。
“萬劍歸宗?”見多識廣的賽孫思邈,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賽北金瞥了眼周圍躍躍欲試的長槍、刀刃,“沒道理把其他刀兵也召動。”
斬情峰弟子關照業反駁,“不可能。饒是問道宗弟子中,習得萬劍歸宗者,亦是屈指可數。哪能随随便便來個阿貓阿狗,都能使用萬劍歸宗!”
見識過解裁春本事的白慈溪,手指合并,攏做手掌,遮在額頭,眺望着淩空的身影,摻和進來讨論。“就是,就是,區區一個唢呐匠,根本就沒摸到修道的門檻。”也半分摸不得。
她攙扶着的鑫南枝,心善嘴軟,倒是替人說起好話。“師父說過,天縱多能罕有,勤勉者不甘居人後。也許是她見識過有人使用萬劍歸宗,把招數學去了呢。”
“唢呐匠。”賽北金咀嚼了會這個詞彙。
怪不得問道宗甯可捏着鼻子,認下殺害自家弟子的糊塗冤案,也要對唢呐匠趕盡殺絕到此等地步。
此女不除,擅起兵戈之人,無一日安甯。
在醫修和劍修幾人商讨間,翰飛戾天的女子已然動手。
沉睡在體内的鬼修,響應軀殼主人的呼喚,睜開雙目。原本漆黑如墨的瞳孔,登時被绀紫覆蓋,甘驅霖依照退居一旁的解裁春指令比劃。
一招萬劍歸宗,加上唢呐匠控萬物的本領。一時之間,把所有尺寸千裡的武器通通召喚走。
誰都不能幸免。包括費清明和溫孤懷璧的刀兵。
急着趕路的兩人,一人背着本命劍,在地上跑,一人駕駛飛劍,在天上追。
萬劍歸宗一出,費清明被背負的寄餘生叉到天上去,疾風電掣駛向目的地。失察的溫孤懷璧,被棠溪龍泉甩下來,仰視着棄他而去的本命劍。
故從多寶囊裡,掏出傳送卷軸。
驟然而至的仙人,展示出莫大的本事。原來看個熱鬧,心中自有疑慮的百姓,不論城内的、城外的,信神的、不信神的,通通彎下膝蓋,下跪拜服。
有求她高擡貴手的,有求她施加仁慈的。
被卷走兵器的楚人,軍心潰散。将帥見狀,不再執意貿然進攻,而選擇暫且退守。
乘坐紙鶴的解裁春,拍拍紙鶴的頭,降落在視野開闊的城牆上,周邊圍得熱熱鬧鬧的少年天子旁。
想着,這麼多人,總該有一位問道宗弟子混雜其中,她不至于這麼倒黴,一個人都找不到。
事實證明,還真就倒黴透頂。挨挨擠擠一群人,沒一個穿着問道宗道服的。
圍繞少年天子的死士們,紛紛跪下,叩拜仙人的救濟之恩。唯有蒼舒承德還站着。
衆星捧月般,站在正中央的他,瞻仰着為他所不能,一息之間,扭轉乾坤的仙人,橫在脖子上的劍一松,發酸的腕骨直打顫。
“您……是上蒼派來拯救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