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嘉儀一時分不清皇後是想借此敲打宋淮州還是來威脅她了。
恍惚間,蕭嘉儀将昨日身邊所有侍奉的人想了個遍,終是尋得了半點蛛絲馬迹,剩下的還需找人驗證。
蕭嘉儀穿梭于畫之間時碰上含巧自門外悄悄地進來,蕭嘉儀打量了皇後一眼,随即快速的拉住了含巧讓她去尋人來。
昨日陪她上樓的就兩個宮女,一個是含巧,另一個是若靈,也是自小便服侍在蕭嘉儀身邊的,蕭嘉儀從未想過她們兩個中會有人背叛澤靈宮。
如果真的是她們中的一個,蕭嘉儀頓感身後冷汗驟出,那這步棋怕是在她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布下了,除此之外呢,蕭靖川身邊會不會也有隐藏的暗樁。
蕭嘉儀本以為澤靈宮是鐵桶一塊,畢竟禁足時都未出過事情,現在看來卻不知何時何處已被人偷偷地腐蝕出了蟲洞,乍看起來不起眼,卻會在不經意間給予她們緻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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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州還未及大殿門口便瞧見了殿裡已然挂上了許多的畫,偶爾風動撩起周圍的輕紗時帶着幾分影影綽綽恍若仙境的美感,好似那畫裡的人都活了一般栩栩如生,而就是在那一瞬間,宋淮州于層層疊疊的縫隙中瞧見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隻那一眼便叫宋淮州的心驟然起了波瀾,宋淮州之前不懂什麼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現下他卻懂了,自己的那顆心仿佛不屬于他本人,見到蕭嘉儀的那一刻,心似乎跳的更加的厲害,他無法忽視的心跳聲,仿佛在提醒他這個人又活了一遍。
随着門口人的通報,蕭嘉儀順勢轉身,兩人的眼神隔着數十幅畫中碰撞在一起,宋淮州顧不得聽旁人在身邊說什麼抱着畫直奔蕭嘉儀就過去了。
蕭嘉儀聽着門口宮人的通報聲也是吓一跳,轉身便瞧見宋淮州不管不顧的沖自己而來,蕭嘉儀剛才心中的忐忑思慮全都蕩然無存,剩下的盡然是慌亂和不知所措。
皇後還坐在上面呢,宋淮州竟然連請安都沒請就跑過來了。
宋淮州的大膽行徑顯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蕭嘉儀捏了捏衣角,裝作鎮定的迎下了所有人的目光。
宋淮州抱着畫興沖沖道: “公主,我來赴約了。”
蕭嘉儀随便的嗯了一聲,然後趕緊提醒道:“皇後娘娘還在殿上呢。”
蕭嘉儀說完,宋淮州才随着她一同走到前面給皇後行禮。
皇後本想先來個下馬威的,說辭都準備好了,卻不想宋淮州眼裡壓根沒有她,直接奔着公主就過去了。
蕭嘉儀先開口替宋淮州辯白道:“母後,宋公子不知您在殿上,他以為這賞畫大會是兒臣辦的,便直接去找兒臣了,還望母後莫要怪罪他的無心之失。”
本就是小輩,蕭嘉儀這樣說了,皇後也沒别的話可指摘,便隻能裝作大度的樣子繞過去了。
倒是看見宋淮州手裡的話,皇後頗感興趣。
“這各家帶來的畫都已挂在了殿上,怎的宋公子的未挂上呢,難不成宋公子這畫不是拿來和大家共賞的?”皇後顯然是盯上了宋淮州。
宋淮州行禮後坦然道:“回皇後娘娘這畫的确不是拿來和衆人共賞的。”
皇後沒想到宋淮州如此膽大狂妄竟然敢駁她的話,臉上挂的那幾分和善再也維持不住了。
她最讨厭的就是有人駁她的話,在後宮之中賢妃時常借着皇上寵愛對她不敬,小則不去請安,大則用些個不入流的手段勾引皇上說她和二皇子的壞話,平日裡她為了維持風度能忍則忍,現下一個小輩也敢給她臉色看,皇後的怒氣已然躍于面上。
殿内的氣氛霎時冷了幾分,其他人都恨不得隐入自己帶的畫中做一個沒有感情的挂件。
宋淮州卻依舊不肯改口,隻是靜靜的等候着皇後的發話。
蕭嘉儀之前隻是聽說宋淮州行事風格過于自我,讓旁人意料不及,這次讓她見識到了宋淮州着實莽撞。
皇後看在蕭嘉儀的面子上本想等等再出手,多少維持些場面活,卻不想宋淮州頭一低就是不肯妥協,連句軟話都不肯說,越遮掩皇後就越覺得那畫有問題,定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不敢展示于人前。
“若本宮執意要看呢?”皇後的手敲打在椅子上,護甲和椅子碰撞的聲音傳至殿中的各個角落。
宋淮州行了個大禮道:“回皇後娘娘,這幅畫實在是臣與他人約定在先......”
“和誰約定的竟這麼重視,膽敢為其反駁本宮的話,聽說宋公子景山别院賞花會上和某家的小姐私交過甚,兩人還同乘一輛馬車,莫不是為了那位姑娘?”皇後雖未明說是誰,但坐了宋淮州馬車的隻有一人,那日去景山别院的公子小姐們都知道此事。
蕭嘉儀覺得宋淮州身上有一種魔力,不動聲色便能讓對方情緒失控的魔力。
皇後現下屬實有些口不擇言了,當着她的面竟然說她的驸馬與旁人私交過甚,蕭嘉儀想不通皇後挑撥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對于她自己而言有什麼好處。
蕭嘉儀想不通的部分,宋淮州卻看的很明白,宋淮州點明了蕭靖軒當時的目的,蕭靖軒定是日夜煎熬,生怕宋淮州一不留意就說了出去,所以才先下手将髒水潑到宋淮州的身上,這樣哪怕日後宋淮州再說起此事,旁人也要想一下事情的真實性了。
皇後的這一招着實陰險,看似是在針對宋淮州,實際上也在發洩薛雨竹稱病幾次不參加她準備的宴會的不滿,她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足以毀掉薛雨竹的一生。
宋淮州雖然對薛雨竹并無男女之情,也僅有幾面之交,卻對皇後這種做法十分不恥。
“皇後娘娘,臣去景山别院參加賞花會之時并未和其他女子同乘馬車,這件事有人能作證,也未曾與哪家的小姐私交過甚,不知皇後娘娘在哪裡聽來的這些閑話,當着公主的面臣願意與其對峙。”宋淮州賭的就是皇後不敢對峙,蕭靖軒定然是告知皇後宋淮州留有後手,萬一真鬧起來了,皇後和二皇子的顔面也是保不住的。
皇後果然顧左右而言他道:“宋淮州,你在質疑本宮!”
宋淮州低頭道:“臣不敢。”
“你不敢?本宮看你膽子大的很,竟敢頂撞本宮,來人......”皇後并不打算和宋淮州在這拉扯,碾死他的方法有千百種,皇後才懶得和他玩尋找真相的遊戲。
皇後的話音還未落,宮人那邊打斷道:“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