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漠提醒,“王上還未飲酒,怎就先醉了?”
江樓月低頭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掌心,那裡還殘留着她的溫度。她想漸行漸遠嗎?絕無可能!
“是啊,孤醉了。”他深藍的眸子緊緊盯着眼前人,端起她飲過的茶盞,放到自己唇邊,他忽然仰頭将殘茶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琥珀色的茶水順着唇角滑落。
“從決定回到過去那日起,就再未清醒過。”他朝着身前人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将商芷完全籠了去。
商芷的指尖在袖中微微發顫,面上卻依舊日維持着那副淡漠神情。他原本紅潤的唇上沾了胭脂,顯得妖冶無比。骨節分明的手撫着她方才飲過的茶盞邊緣,指尖在胭脂印上暧昧地摩挲。
商芷呼吸一滞。這動作太過熟悉。前世大婚之夜,他也是這樣飲盡合卺酒,而後将她壓在身下幾近報複地肆意妄為。
記憶中的灼熱觸感突然席卷全身,她猛地别過臉去,慌不擇言:“本宮的侍女就在外面,你真是狗膽包天!”
“那又如何?”他身上的香混着茶香将她包圍。修長的手指撫上她腰間絲帶,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系好的結,低沉嗓音裡含着蠱惑,“殿下昨夜可不是這麼說的。”
商芷耳尖騰地燒起來。那個小瓷瓶裡的東西當真是要命!她當然記得,記得自己在他身下如何……
“不過如此而已。”她強迫自己冷靜,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
江樓月眸色驟暗。他突然扣住她手腕按在屏風上,玉扳指硌得她生疼。“不過如此?”另一隻手撫上她頸間淤紅,在感受到脈搏加速時滿意地眯起眼,“那殿下為何發抖?”
他的凝視着眼前人的一剪水眸,紅唇微揚,“殿下昨夜求饒的時候,可比現在誠實多了!”
窗外突然傳來蘭煙的腳步聲。商芷剛要開口,卻被他以唇封緘。這個吻帶着懲罰意味,舌尖撬開牙關時嘗到淡淡的血腥味。
“殿下,肉烤好了。”蘭煙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
“噓……”江樓月粗重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殿下若出聲,可就讓人瞧見了。”
商芷在戰栗中看清他眸中倒影—那個鬓發散亂、唇色嫣紅的自己,“該怕的人是你!”他這樣悄然摸進皇城,定然還有别的目的。
江樓月瞳孔微縮,随即笑得愈發愉悅。他松開桎梏,後退半步整了整淩亂的衣襟,“倒讓殿下猜中了。”
商芷整好衣衫,從屏風後走出,對門外的人道,“進來吧。”
等再回頭時,船艙裡已不見江樓月的身影,唯留一縷若有若無的柏子香在空氣中浮動。
商芷走到窗前,指尖撫過窗棂上未幹的水痕。他的武功到底有多深不可測,可以來無影去無蹤,仿佛這深宮禁苑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可以随意進出的庭院。
“殿下要用些嗎?”蘭煙端着鎏金托盤走進來,盤中魚肉烤得金黃酥脆,邊緣微微卷起,散發着誘人的香氣。“纖雲的手藝越發好了,特意用了西域香料腌制。”
商芷接過玉筷,夾起一塊魚肉。酥脆的外皮在齒間碎裂,鮮嫩的汁水立刻溢滿口腔,可她卻嘗不出半分滋味。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冬日暖陽,她的思緒卻飄得很遠。
他每次都能精準地找到她的所在,莫非……是自己身邊出了奸細?這個念頭讓她握着玉筷的手指微微收緊。
商芷走到甲闆上,發現湖面蕩起層層漣漪。
船尾的炭火在微涼的江風中忽明忽暗。玉露挽着袖子,纖細的手腕上沾着幾點炭灰,正專注地翻動着烤架上的魚。魚皮在炭火的炙烤下發出滋滋的聲響,香氣随着袅袅青煙飄散開來。
“纖雲,快把香料遞給我。”玉露轉頭笑道,眼角彎成月牙,火光在她清麗的臉上跳躍,映出一層暖融融的光暈。
沈纖雲聞言放下手中的蒲扇,從身旁的木匣裡取出一個小瓷瓶。她動作輕柔,指尖在瓶身上輕輕摩挲了一下:“這可是最後一瓶了,省着些用。”
“知道啦。”玉露接過瓷瓶,調皮地眨眨眼,“等跟殿下出宮,我到東市給你買十瓶更好的。”她小心翼翼地撒着香料,動作娴熟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藝術品。
沈纖雲看着她認真的側臉,忍不住輕笑出聲:“你這般手藝,若是将來開個酒樓定能名動天下。”
“那可不行,”玉露頭也不擡,語氣卻格外認真,“我要跟着殿下走遍大江南北,才不要被困在一方竈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