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冷情的蛇妖也會感到痛苦嗎?
玉珠假意給翠翠個好臉色,對她比往日親昵了些,又将珍珠網拿出來裝作珍珠衫給她穿上。
翠翠不疑有他,心中樂滋滋地想,今日玉珠見到了外面來人卻依舊肯回來,還對她這樣好,是想明白了,一心一意要跟着她修仙的。
珍珠衫一上身就顯出了原本面目,翠翠“砰”的一聲滾落在地,被這張巨網緊緊縛住,掙脫不得。
“玉珠,别跟我開玩笑。”翠翠說得勉強,陌生的疼痛一陣陣襲來,深入骨髓。她面容扭曲,咬着唇道。
玉珠見她這幅模樣,忍不住後退一步,手足無措地看向陳三郎。他明明答應自己的……不會有任何痛苦……可翠翠怎麼會這樣?
她看見豆大的汗珠從翠翠額頭浮現,繼而她臉頰顯出翠綠的鱗片,越來越多,直到她的半身變作蛇。
而在山石的陰影中,有一人轉出來,走到玉珠身旁,是陳三郎。他牽起玉珠的手,引導着她去抓那張網,去制住翠翠。
被迫顯出原形,又匍匐在陳三郎腳下,這讓翠翠感到屈辱。這種恥辱化作她眼中憤怒的火焰,直直對上面前兩人。
但此時她還有抱有希望,忍着痛意和怒氣問:“玉珠兒,他騙了你是不是?”
一定是這樣,玉珠生性單純,沒見過人類陰毒狡詐,所以被騙了。如果玉珠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來給她解開網繩,肯再哄哄她,軟言好語說幾句話,她絕對不會跟她計較。
至于陳三郎,她露出尖利毒牙,張開蛇口,嘶嘶吐信,那就去做她的腹中餐吧。
“不……”玉珠忍不住瑟縮一下,她不敢面對翠翠,卻又隻能說真話。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玉珠從未見到翠翠這樣的表情,短暫的愉悅還沒有消退,被背叛的難以置信、憤怒、痛苦就一并湧上來。
原來蛇妖也會有感情嗎?玉珠不知何時已經淚盈眼睫。
“我會帶你一起出去,我賺大錢讓你過上好日子。”玉珠哽咽着,将自己的心思剖白給她,此時她突然驚覺自己原來并不是想逃離翠翠,而是想要翠翠依靠她。就像她被時時刻刻留在翠翠身邊那樣。
“你還在騙我!你被這個男人迷了心智和他一起聯起手來騙我!”翠翠蛇口大張,徹底顯出猙獰的原形。她已經徹底失望,蛇口大張,徹底顯出猙獰的原形。
“翠翠你誤會了。”玉珠想要辯駁,卻不知該說什麼好。翠翠很固執,聽不進去自己反駁她,此時此刻,她更不會聽。
一片狼藉之下,玉珠摸上翠翠的身體。柔韌且冰冷的,盤作一團。珍珠網再一次收緊,她高昂的蛇首被迫伏下,隻剩兩雙哀戚的眼睛,正在固執地與她對望。
“玉珠兒,你真的要跟他走嗎?”
“你要涉足凡塵,不成仙了?”
翠翠凄凄哀求,她的眼中竟也流下血淚。
玉珠不忍再看,她沒搭話,反倒是陳三郎見時機已到,上前去念動咒語,将珍珠網抓在手中,同時一并抓住的還有這條翠蛇。
她已被完全制住,無力掙紮。
而如今,境況颠倒,講着故事的翠翠此時正附身在陳三郎身上,長長的蛇身緊緊裹住玉珠,這下她再也跑不掉了,她們同生共死。
“後來你被玉珠拔鱗,就一氣之下殺了陳三郎?”崔冉忍不住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翠翠瘋狂大笑,她的身上不斷蔓延出黑霧,侵蝕着在場的每個人。那是她的血和淚釀成的,像酒一樣苦澀,無聲無息間就能奪取旁人的性命。
崔冉連忙運功抵抗,她的銅錢劍漂浮起來,散發出淡黃的光芒,将三人籠罩進去。可這遠遠不夠,黑霧有着侵蝕性,若是不及時制住翠翠,那麼大家都要迷失在黑霧之中。
“陳三郎是自己喝醉了酒失足摔死,這是他應得的報應,更何況他根本不是人啊……”粗壯的蛇身下露出一張幾乎要昏死過去的臉。
依舊秀美,依舊楚楚動人。
是玉珠,顫着嘴唇道:“什麼拔鱗,你們在說什麼?”
“你仔細瞧瞧,我的模樣。”翠翠将自己的尾巴送到她眼前,上面坑坑窪窪,血肉模糊,鱗片幾乎全部不見。
“你們喝過的每一滴酒,都是用我的鱗片,我的血肉釀造的,每一滴,每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