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芙拉住福寶,給她的臉塗了厚厚一層金瘡藥,便入寝屋一頭紮進了床上,她才剛回來一日,昨夜發熱剛好,還虛得很,今日又經曆了這諸多的事,她身心俱疲。
任憑福寶如何呼喊,她都無動于衷,福寶無奈,隻得熄燈出去。
直到關門聲響起,床上沉睡的付雪芙卻忽然睜開眼,放任往事一幕幕浮現,極力記起一些從前未曾在意的細節。
不知不覺,夜已深。
她一個無權無勢的閨閣女子,若想讓背靠二皇子的齊國公府血債血償,就必須‘借力’。
而沒有人比他更适合。
此事尚還急不得,需等一個時機。
至于付文翰和宋氏······她還未想到法子。
但付知鸢她是絕對不會放過,每每想起她做的事她便恨不得生啖其肉,她要一點點毀掉她最在乎的。
但在這之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思及此,她再抵不住睡意,安心睡去。
但任付雪芙如何周全,也萬萬沒想到事情比她預想的進展還要快。
丞相府,林清和回府後,深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連忙去尋林相。
設局之人對她甚是了解,知曉她對宋懷玉嗤之以鼻,就更不會買他的詩集看,但關鍵就在于,她從不将喜惡展現在人前,背後之人又是如何知曉的?
林清和雖待人和善,但周圍的人不過泛泛之交,她也從不會在外頭對别人的詩評頭論足,最多便是在别人議論誇贊時,閉口不談···
林清和有些懊惱,這般想想,落在有心人眼裡就已經足夠明顯了。
宋懷玉的真實身份誰都不知道,但僅憑他的詩集能在由皇家掌管的書社售賣這一點,他的身份定然不凡,加上他确實有幾分才學,一時間京城不少貴女對他追捧有加。
但林清和不同,她自小便與哥哥一同在丞相的親自教養下長大,宋懷玉的詩雖對仗精美朗朗上口,說的也是百姓民生,但不切實際,中看不中用。
能把她的詩加在宋懷玉的詩集中,背後之人權勢定然不小。
林清和到丞相書房時,恰逢林大人也在,兩人聽聞此事,俱是一驚。
林清和或許不知,但兩人一個是文官之首,一個是翰林主簿,皆知皇家書社對發行的書籍審查之嚴格,那人能在重重把守下動手腳,如此大手筆,絕不是女兒家之間的争鬥。
有位高權重之人對丞相府出手了···
是夜,一隻白鴿從一偏僻院子中飛出。
···
約莫是子時剛過,黑夜吞噬一切,人身處其中隻能聽見自己的的呼吸聲,周圍靜的出奇。
忽地,一聲微弱的哭聲傳來,細弱的嗓音像隻苦苦哀求的奶貓,夢中的付雪芙似又回到了那個院子,處處奢華妥帖,卻像個惡鬼,不容她逃脫一點。
平日裡的玉面郎君穿着大紅喜袍朝她走來,身上的疼痛卻不及心中的震驚,她哭喊求饒卻無濟于事,白日還熱鬧的院子此時卻像空了一般,直到龍鳳燭燃盡···
天色已微亮,夢中的她蜷縮一團,渾身顫抖不已,一雙手卻在此時攬住她,她怕的不敢呼氣,腦海裡一片空白,身上的汗毛豎起,全身都在叫着‘遠離他’。
他臉上帶笑,說着什麼,她隻覺自己在被惡鬼蠶食。
但他的一字一句卻清晰地傳進付雪芙的耳中···
付雪芙慘白着臉從夢中掙脫,額上布滿冷汗,整個人還在顫抖,她卻強撐着擡首。
圓形的拱窗、花鳥紋的纏絲屏風···
屋裡還隐隐有木槿的花香,付雪芙貪婪地吸了好幾口,這才确信她是真的回來了。
付雪芙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水,待緩過來,她才放聲道:“福寶,更衣。”
······
半個時辰後,兩人到了清風院門口。
院子緊閉,福寶上前叩門,還未叩響,院門便晃悠悠開了。
付雪芙皺眉,擡步入内。
已是亥時末,院中可見之處竟無一人。
付雪芙循着記憶,徑直往主屋走去,房門緊閉,她伸手一推便開了,她揮手示意福寶,自己則向内室而去,果不其然,内室也空無一人,一摸被褥,沒有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