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離摘月樓不過三丈遠,美婦人或許聽不見兩人的交談,但陸沉是習武之人,他不但聽得見而且聽的很清楚。
沒過多久,也有丫鬟來請兩人。
陸沉就站在那,一直望着那白色身影消失,他眉心攏起,有些不解。
……
宴會即将開始,有丫鬟來告知,付雪芙心中不定,腳步卻随着林清和走向桃園。
她知道,不出意外的話,她會見到齊司理···
都是些未婚男女,桃園便是男女分席,分坐兩邊,位置便按照家中品階而定,座席一路擺到了門口。
剛入桃園沒多久,付雪芙便瞧見了自己的位置,正想坐下,林清和卻拉住她,期許道:“我一個人無趣得很,付家妹妹與我一道去前邊吧。”
付雪芙衣袖下的雙手緊握着,力氣大得指尖都有些發白,卻緩緩點頭繼續朝前走。
她既然回來了,就斷不會如無事人一般,隻一味的躲避前世的軌迹,一條條性命橫亘在前,就算齊國公府對她一個四品官家女來說就如一個龐然大物,她也要如螞蟻撼樹一般,一點點的将它腐蝕。
兩人剛坐下,林清和便迫不及待給付雪芙介紹起公主府的糕點,“天下糕點當屬吳州最絕,但是都比不上公主府的,公主府的糕點師傅可都是皇上專門命人去吳州尋的,一會兒你可要多用些······”
付雪芙甫一擡頭,對面坐着衆多世家子弟,她一眼就瞧見被衆人圍着的齊司理,身份貴重的世子爺正謙遜有禮的與人交談。
她輕蔑一笑,前世不也是如此嗎?溫文爾雅的世子爺和狀若瘋魔的她,衆人一人一口唾沫就将她定為瘋子,事實究竟為何誰也不想知道。
她眼眸微顫,心中的恨意再無法遏制,猶如實質般射出。
那人似有所覺,朝這邊看來,付雪芙垂頭,将林清和放在她碟子裡的糕點送入口中,果真如她所言,口感細膩,花香隐隐約約,與甜度融合的剛剛好。
有丫鬟唱祝,下一瞬長公主出現在桃園門口,付雪芙随着衆人一起行禮。
“都起來吧。”
付雪芙隻聽得一女聲,平和沉靜又不失威嚴,起身時,她擡首看了一眼,身着錦衣華服,姿态随意,氣勢卻絲毫不弱,天生上位者的一身貴氣顯露無疑,是一位約莫四十的夫人,面上雖有些許歲月痕迹,但眉眼間不難瞧出年輕時也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大家随意些,莫要拘着了。”長公主溫和的聲音響起,她想了想繼續道:“今日宴會大家盡情展示,不拘形式,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君子六藝皆可,頭名者可得禦賜的梧桐鳳钗一支。”
話落,長公主将頭上的鳳钗拿下,交給了一旁的侍女。
霎時,沸反盈天,衆人興緻勃勃讨論起這次的頭名會是誰,亦有人在暗暗估算自己的勝算。
概因那支梧桐鳳钗來曆不一般。
梧桐鳳钗一直都是皇家之物,從前隻有皇後能佩戴,而且是冊封皇後時随中宮寶典放在一起的,它的寓意不言而喻。也就是皇上登基,長公主封無可封,便将這梧桐鳳钗給了她。
這樣的物什,尋常事尋常人雖不能佩戴,但無論是當聘禮還是添妝都貴重異常,在座的不說女子,就是男子也躍躍欲試。
付雪芙凝眉,這與前世不同···
前世的頭彩也是一支钗,雖沒有梧桐鳳钗那般貴重,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物件。
她才剛回來,還什麼都沒做,便出現了與前世不同的情況,那之後的一連串事件呢?是不是也會有變故?
付雪芙心中發寒···
她沒有權勢、沒有背景,若想讓齊司理乃至整個齊國公府付出代價,她能依靠的僅有一點前世的預知。但這一點點變故,卻好似一雙無形的手,将她推向前世的軌迹。
思及此,付雪芙袖中的雙手都不禁顫抖。
她想起在她手中慢慢變冷的小身子,明明前一刻還笑看着她吐泡泡的小人兒,可下一瞬卻一動不動,她抱久了甚至還硬得有些硌手。
已經開始有人獻藝,身旁的林清和正看得認真,發覺付雪芙許久未動,一偏頭,才發現她雙眸似有淚,身子微顫,好似整個人都處于絕望中。
林清和心下不由跟着揪緊,不知為何,她竟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