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芙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中,就像個局外人看着自己一步步再次走向深淵,清醒着無力着···
忽然,一隻溫熱的小手覆上了她因害怕而微微顫抖的手,她想起了前世,在齊國公府,在兩人都身處囹圄時,相互扶持着走過的歲月。
那隻手纖細而嬌嫩,看着是那麼脆弱易折,但就是瞬間讓她脫離了泥沼。
如今的處境就算再難,也不會比那時更差,就算今後的事與前世截然不同,但是人的立場和品性是一樣的,她絕對不會再進齊國公府,絕對不會嫁給齊司理。
無論是裝瘋賣傻,還是抵死不從也好,她絕對不會讓自己走到那一步。
想通這一點後,付雪芙回握她的手,擡首,抿唇一笑,“是我着相了。”
林清和雖擔憂,但也并未深究,見此,便轉移話題,俏皮道:“馬上到我獻藝了,你幫我瞧瞧這頭名可是我的。”
付雪芙這才想起她來桃園的正事,忙不動聲色觀察着四周。
剽竊一事手段粗淺,但凡林清和有點子心機城府都能瞧出來。看起來像是閨閣女子會使的招數。
但前世林清和剽竊之事一出,直接影響的便是林相的聲譽,太子一黨能如此迅速而徹底地失勢與這有莫大關系。
林相一生清正,卻在晚年遭此污名,太子出事,林相畢竟不是真的絕了七情六欲的和尚,也曾四處求助賣人情,但天不是一下就黑的,皇上也不是一下就對太子失望的。
皇上對他失了信任,太子倒台是必然的。
如此看來,牽一發而動全身,林清和剽竊一事就不簡單了。
于情于理,她都該幫林清和先過了這關,李家姑娘隻是個馬前卒,若能找出這隻隐藏在暗處的老鼠就更好了。
付雪芙不動聲色觀察着周圍的人,她想過了,無論是沖着林清和還是沖着林相,對方身份地位都不會低,且那人定然很了解林清和。
“林姑娘。”一曲畢,有侍女前來相邀。
林清和朝付雪芙俏皮地眨眨眼,便翩然起身,走向了中間已備好筆墨紙硯的桌前。
同時起身的還有不遠處的李家小姐。
樂起,交談聲暫歇。
林清和扶着手腕,微微彎腰,不做思索,提筆、沾墨、下筆,一氣呵成。
衆人眼中有豔羨、有嫉妒的,也有單純欣賞的,卻并沒有等着看好戲的。
付雪芙又看了一圈,仍未發現。
也罷,二皇子一派的底細她也知道個十之八九,這麼一隻暗處的小老鼠無關緊要。
曲畢,有侍女上前将林清和桌上的紙拿起,向衆人展示,随着侍女将畫上的詩頌出,席上響起一聲聲喝彩。
連一向端方的齊司理都不禁拍掌叫好。
而付雪芙左後方的案桌後,一容貌清麗、氣質不俗的粉衣女子正端坐着,隻面上的莞爾淺笑有絲絲龜裂。
與林清和站在一起的李家小姐面上雖有錯愕不解,但并未有心虛之色。
上首的長公主正詢問着上場的兩人,付雪芙則傾身與身旁貴女交談了幾句,也印證了她的猜想。
長公主贊道:“此詩極好,本宮甚是喜歡,清和不愧是丞相府教養出來的姑娘。”林家的姑娘,無論是家世,還是樣貌才學皆出色,隻可惜差輩兒了,陸覺本就不太樂意,依他那性子就更不會同意了。
想到這,眼中的意味也淡了幾分。
就更不要說站在林清和旁邊,被襯的家世才學皆平平的李家姑娘了。
林清和正想謙虛幾句,想起什麼,道:“回長公主,此詩是臣女與付家大姑娘共同所作,吾雖才名在外,卻不敢自專。”
長公主興味索然的眸子一亮,朝林清和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個她第一眼見着就喜歡的姑娘,一身的詩書氣,沉靜内斂,長相雖嬌媚性子卻是清冷,這般的性子即使做了當家主母也不會顯輕浮,這般的長相反倒成了長處。
而能被林清和特意提出的姑娘,即使才學比不上林清和,想必也差不太多。
衆人随着長公主的目光看去,皆是一水的驚豔之色。
站在對面的齊司理擡首看去,卻隻瞧見被林清和背影遮住了大半身子的白色衣裙,他無甚在意。
付雪芙察覺周圍一靜,好似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看了眼林清和才反應過來,她緩緩起身,不卑不亢行了個福禮。
直到上首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才知曉注意到她的是長公主。
長公主滿意的止不住點頭,“嗯,是個有才貌的姑娘,你是哪個付家的?”
“回長公主,戶部侍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