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藍埙特意把車停在尚景府城小區外,戴着口罩繞回9棟,幸好,工作日大白天,四周無人。
大約由于有中老年住戶,單元門被一塊磚石卡住,塗藍埙暢通無阻上樓,身後跟着默默無言的N。
她不記得湯偉甯家住幾樓了,但是好在他大約才離家幾個小時,循着屍氣,她最終停在13層右手邊門前。
“你會開鎖吧。”塗藍埙小聲,“他家有人嗎?”
N冷笑地看她,搖搖頭,下巴一擡,那扇門就悄然開了道縫。
說是要闖空門,可真到臨進屋時,塗藍埙還是怵了怵,從包裡拿出手套和塑料袋,将自己的頭發和手腳包起來,蹑步進門。
湯偉甯應該有兩處住宅,這是她進門後得出的結論,因為大學附近這套高層電梯房的裝修很普通,有種拎包入住的感覺,而且防盜門上還套着塑料膜。
“他是近一年左右才住到這的。”塗藍埙說,她走入客廳,“之前他坐在裡面哭的那個房間,不在這,可能是在名下其他房産内。”
所以湯偉甯平時住在這方便去大學上班,而休閑時才會去那套豪華的房子,她不禁覺得自己下意識判斷失誤,來錯地方了。
不過來都來了,塗藍埙還是在屋内走一圈,四處翻了翻,湯偉甯的卧室空空的,但雙人床放了兩個枕頭,同款不同色,一藍一白,可能有時那個“小寶”也會在這和他私會?
這也太張狂了吧,白超還在“失蹤”狀态,他公然帶女朋友回家雙宿雙飛,且不說他弟弟一家子怎麼看他,就附近住的大媽大爺們,也會在背後議論吧。
塗藍埙翻了下床頭櫃,裡面沒有套,但是衣櫃裡倒是挂了一套女人的睡袍,真絲香槟色,上面散發着幽幽玫瑰香,整體藏在一套男式睡袍内側,包裹住,同挂一隻衣架,不是刻意翻動還真看不見。
她歎了口氣,這湯偉甯,絕了。
N站在窗前,塗藍埙繞過他,忽然踢到床下一角硬物,是一隻箱子。
箱子被拖出打開,赫然是那隻白色熊娃娃,毛絨絨很絲滑,兩隻黑豆似的眼睛,微笑臉,讓塗藍埙想起白小句的笑容,啧。
熊娃娃之下竟然還有發現,是一隻卷起來的皮質包裹,一般是用作筆夾,塗藍埙感到不對勁,翻開它,倒抽一口冷氣。
皮夾裡列着一整排手術刀,各種型号都有,反射着冷寒的銳光。塗藍埙忽地想起湯偉甯尾随侄子湯光明的事。他果然憋着壞呢。
“他弟就是醫生,這刀不會是從湯鵬安那搞的吧,拿湯鵬安的刀預謀殺害湯鵬安的兒子?這……”
塗藍埙覺得有必要在幫白超寫匿名舉報信之前,先警告湯鵬安一番。這一家都什麼人呐。
N被手術刀引起興趣,走過來掃了眼,有些失望,說:“這不是醫院規格的手術刀,應該是網上買的,那種不太精密的商業醫療器械。”
但不管怎樣,藏器必是為了殺人,湯偉甯買了刀就自然有用它的地方。
N蹲在塗藍埙旁邊,手指撥開皮夾頂蓋,說:“他買的刀不夠專業,所以進行了二次打磨。”
果然,刀鋒刃口處有細微的碎屑和磨痕,鋒利得吹毛可斷,都到這步了,塗藍埙不信他沒有殺心,隻是還沒找到下手時機罷了。
“叩叩叩。”
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湯偉甯家的門,敲了兩聲,塗藍埙本以為是物業,但沒想到兩聲過後,竟然傳來鑰匙開門的動靜。
塗藍埙的頭發都要炸了,急急将盒子放回床底,被控告入室行竊反倒是其次了,倘若湯偉甯發現她知曉了他的秘密……
N消失在原地,轉瞬出現在門内,一根手指點觸在門闆上。那鑰匙似在鎖孔中轉動兩下,門紋絲不動,外面響起模糊的童音:“哎,怎麼打不開呢。”
塗藍埙趴在貓眼往外看,高處無人,再低一點的位置,湯光明的小手中一串鑰匙嘩啦作響。
電梯裡傳來湯鵬安的聲音,他似是沒趕上兒子的腳步,此刻阻攔道:“小光啊,别去動你大伯家的門,他上班去了,晚上再陪你玩。”
說完,湯鵬安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像是剛值完夜班回家,轉身開了隔壁的門,順便把湯光明也帶走了。
湯光明還念叨:“之前都能打開的,大伯家的門換鎖了嗎?真奇怪!”
塗藍埙松了口氣,雙腿略微發軟,她用手機拍下湯偉甯床底的箱子和手術刀,但她也不能直接拍開湯鵬安家門,告訴他:“你弟弟想殺你兒子,連刀都預備好了。”
就算她把那晚拍到的湯偉甯持刀的照片給他看,一般人也不會信的,反而要先揪着她,扭送到警察局告一個入室行竊。
悄無聲息關上防盜門,塗藍埙沒敢坐電梯,直接繞到樓梯間下樓,出去的時候N的腳步頓了下,她警惕,用口型問:“怎麼了?”
N的聲音有些沉,但反正他不怕,揚起絲陰森森的笑意:“湯鵬安家門後,有人透過貓眼在往外看,一直到咱們進樓梯間,還在看。”
塗藍埙背後一悚,幾下拽掉手套和包鞋的塑料袋,快速下樓,不敢回頭看:“瞧見咱們了?”
“不知道。”N很輕松地說:“但監控沒留痕就是了。”
他自然是施了障眼法,理論上看不見的,但那人的目光一直涼涼往外滲,甚至有點随兩人轉動的意思,所以具體不太好說。
塗藍埙咽了口唾沫,安下心來。捉賊拿贓,反正沒證據,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