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藍埙瞬間意識到,别墅裡有人出事了。
湯偉甯一時抓不住機會對湯光明下手,他先換了别的目标解瘾,這個變态!
她三步并作兩步,急急朝别墅跑去,剛來到門内,對N說:“幫我開門,不用等我,你先進去!”
N竟然站着不動,抱起雙臂,懶懶看别墅二樓一眼,不太感興趣:“你要我幫你抓他,好處呢。”
塗藍埙一時腦袋充血,抑制住咬人的沖動,努力溫和:“你想要什麼好處?隻要能做到,我都可以,保證說到做到!”
聽見她許諾,N的表情還是不鹹不淡,但好歹動了,他一動就了不得,門縫乍開,高大陰暗的身形就消失在塗藍埙視線中,隻有一道幽幽黑影閃電般蹿向樓上。
塗藍埙加速跑,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别墅一樓灌出來,她還沒沖到樓梯,就聽見别墅背面一聲悶響,緊接着是汽車發動的聲音。湯偉甯跑了!
她放棄上樓,直接從後門沖出去,院子還不小,一輛汽車歪歪斜斜碾過草坪,撞向院牆,慌不擇路得像頭被抽了一鞭子的蒙眼瘋牛。
就在“铛”一聲重響發生前,N的身影出現在車頭前,下一秒,他站在原地目光一厲,微微一揚下巴,那輛汽車以短到不可能的刹車距離頓住,整個車身都向前掼了一下。
塗藍埙仿佛聽見刹車片在尖叫,而車内某人的額頭重重吻上方向盤。
湯偉甯在駕駛位哆嗦着,身上沾染鮮血,嘴唇也有血,是磕一下自己咬出來的,和他的鼻血混雜合流,滴答在睡袍上,染髒那嬌貴的真絲。
塗藍埙沒有放松警惕,眼前的男人再倉皇逃命,也是個殺人兇手,她和車保持一段距離,拿起手機準備報警,N站在車對面,說:“二樓隻有他一個人。”
“那新的受害者呢,已經走了?”就是不知是被運走還是逃走。塗藍埙斜向上看,二樓那間把角的房間窗戶敞開着,湯偉甯剛就是從那跳樓跑路的。
聲音驚醒被撞懵的湯偉甯,他縮在車裡不敢下來,甚至按了反鎖,緊接着,湯偉甯打開車載智能屏幕,他竟然也要報警。
然而這些在N面前都是開玩笑。
轎車像陡然奓開翅膀的雞,兩側車門“嘭”地自動彈開,形成直角,任由湯偉甯怎麼拉拽都合不上,他吓壞了,但仍倔強地蜷在駕駛位,甚至一手拉扯系安全帶,一手猛按喇叭以向外呼救。
這場面搞的,倒像預備殺人行兇的是塗藍埙和N了。
鳴笛被消音,湯偉甯的車被幹擾成啞巴,他拽過的安全帶也自動縮離手掌,蛇一樣遊回原位,湯偉甯還是不肯下車。
毫無預兆地,N一下子出現在副駕駛,以一個扭曲的姿勢,探身迫向湯偉甯,冷盯着他。N的蒼白和碎眼珠仿佛激起湯偉甯不好的回憶,他尖叫起來,連滾帶爬從車裡出來了。
湯偉甯半分鐘沒站起來,就在地上撲騰,手腳并用也要離N越遠越好,慘叫連連。
塗藍埙走到他面前,她皺眉——湯偉甯的睡袍衣襟被蹭亂了,更多的血從裡向外洇出,腥氣四起,那竟然是他本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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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偉甯被兩條領帶綁在椅子上,眼睛上蒙着第三條,睡袍半解,胸腹部有一條豎向傷口,并不深,塗上藥很快凝血。他之前急急拉上的窗簾,現在被用于對外遮擋他自己。塗藍埙放心地站起身。
“你是誰,為什麼綁架我,我有錢,你要多少我都能給……我不會報警的。”
湯偉甯低而啞地說,他很急切,嗓音顫抖着,将來人當成綁匪之流。
塗藍埙沒管他,在别墅裡簡略轉一圈,的确沒有疑似受害者的蹤迹,湯偉甯在今天應該隻傷害了一個人,他自己。
傷害現場讓人大吃一驚,那是間大書房,地上鋪了塑料布,牆邊挂一張人體解剖圖,甚至還有兩大塊連皮豬肉,已經被刀子割得條條糟糟。塗藍埙撥了一下,“下刀深淺不同,有的很淺,但從左向右一刀比一刀深,最終深到能切開最下面的瘦肉層,像在練習。”
湯偉甯在練習切肉,今天用豬,明天用什麼不知道。
或許也知道一點,他練到最後練自己身上去了,隻是下手還算有數,真皮層下略破了幾毫米,比被貓用力抓一道深不了多少。
兩把刀并排扔在地上,一把是切豬肉的,一把沾血的是剛切過湯偉甯自己的。塗藍埙扯扯臉上的口罩,悶聲悶氣,開始審問:“你的下一個目标是你侄子、你弟,還是你的新女朋友?”
也有可能是弟妹梁微,現在想來,梁微回老家就是察覺湯偉甯不對勁吧,隻是不知為何沒帶上兒子,大約是感情不深。
湯偉甯渾身一震,張大嘴巴,說話都磕巴了:“你……你說什麼呢?”
他憤怒起來:“你不要血口噴人!是誰找你來的?是粉絲惡作劇嗎?你……你這樣是犯法的,犯法的懂不懂?”
塗藍埙反擊:“好好笑哦,你把白超藏在實驗樓冷室,你不犯法?”
湯偉甯仿佛被人敲一棍子,整個人萎靡下去,縱是他這種人也無法反駁這個事實,嘴裡念念有詞:“白超……白超她在那裡……她一個人在那裡……等我去看她……我對不起小寶……嗚……”
說着說着,湯偉甯居然哭了,兩行淚淌落下來,将蒙眼的領帶潤出兩個濕窩。
塗藍埙輕輕皺眉:“你也承認你殺了白超?”
湯偉甯泣不成聲,哭得全身抽抽,連個整句都說不出來了,他縮腿弓腰試圖作蜷縮态,卻被手腳的束縛阻止,姿勢堪稱扭曲,剛止住的鼻血又被鼻涕沖出來。
兇手認罪時往往會痛哭流涕,塗藍埙背過身,現在拿住了湯偉甯,大學冷室裡還有白超的屍體,定罪絕對夠了。
但她總覺得忘了點事,哦,是湯偉甯的女朋友小寶,小寶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