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别苑的地契。"晴辰褪下翡翠戒指擲在冰面上,"換青蘿一命。"
晴月彎腰拾起戒指,翡翠在月光下泛着血絲般的紋路:"妹妹果然爽快。"轉身刹那,她瞥見青蘿膝下積雪暈開的血痕,唇角笑意更深——三年前純貴妃兄長墜崖時,證人衣擺也沾着這般血迹。
鳳鸾宮的燭火徹夜未熄。
皇後将纏枝蓮茶盞砸向跪地的暗衛,滾燙茶水潑在蟠龍柱上:"蠢貨!連地契都落到那賤人手裡!"鎏金護甲劃過紫檀案幾,留下三道猙獰抓痕。
屏風後轉出個佝偻老太監,沙啞笑聲似夜枭啼鳴:"娘娘可記得,純貴妃兄長出事那日,晴月父親正在臨江府'治水'?"枯枝般的手指展開輿圖,某處朱砂标記赫然與當年兵變路線重合。
燭芯爆開燈花,映亮皇後眼底殺機。當年先帝駕崩前夜,五萬精兵陳兵京郊,領兵的正是那位"治水能臣"。而三日前江南送來密報,十年前黃河決堤的赈災銀兩,竟與如今鹽稅虧空數目分毫不差。
青蘿跪在晴辰腳邊包紮傷口,忽見主子從妝奁暗格取出褪色平安符。
"這是林昭儀舊物。"晴辰指尖撫過符上破損字迹,"當年巫蠱案,純貴妃的父親親手将砒霜灌進她喉嚨。"符紙背面斑駁朱砂寫着"永昌十七年"——正是先太子被賜死的年份。冷宮廢妃癫狂的笑聲随風飄來,驚得青蘿手中藥瓶險些落地。
"怕了?"晴辰忽然輕笑,拔下金簪挑亮燈芯,"八歲那年被推下冰湖,是你跪在雪地裡求了三天三夜。十三歲遭人下蠱,是你夜闖欽天監偷來符紙。"她将平安符塞進青蘿掌心,"本宮的命早與你系在一處。"
五更梆子響過宮牆,晴辰對鏡描紅。
"去尋趙铎。"她将染血的帕子遞給青蘿,"告訴他,本宮願用先太子巫蠱案的真相,換明日西華門守衛空缺半刻。"銅鏡映出她唇畔冷笑,窗紙突然被勁風刮破,半枚虎符"當啷"落在妝台上——正是二十年前趙老将軍戰死漠北時遺失的兵符。
更漏聲裡,皇帝正對着江南鹽稅奏折震怒。朱筆懸在半空,他忽然想起純貴妃烹茶時的低語:"有些銀子看似沉在江底,實則流進了琉璃瓦。"窗外忽有黑影掠過,冷宮方向傳來癫狂笑聲,驚飛滿樹寒鴉。
晨霧彌漫時,青蘿攥着匕首隐在假山後。趙铎盔甲上的露水折射着寒光,他手中密信寫着驚天之秘——當年巫蠱案中用作證物的木偶,内裡竟藏着先太子血書。宮牆外忽起騷動,一隊黑衣死士悄然逼近,為首者袖口銀線繡着振翅仙鶴,正是純貴妃母族的家徽。
晴月倚在暖閣軟榻上,把玩着翡翠戒指。忽見心腹宮女疾步而來,附耳禀報:"冷宮那位......昨夜吞金了。"她指尖猛地收緊,翡翠邊緣割破皮肉。血珠滴落瞬間,窗外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本該在西郊大營的玄甲軍,此刻正列隊穿過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