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許聽到他的問話并未慌張,眉目含笑,“不過是些小玩意兒,表弟若是感興趣,可随我去看看。”她并不打算隐瞞于他,至少,這件事是這樣。
何未央有些意外,桃花眼輕眨,“可以嗎?”
孟清許點頭,領着他來到了卧房。
寬大的竹制屏風将房間隔斷成兩個部分,一頭是常見的家具擺設,木質的床榻雕花精細,屏風的背面被遮掩住,讓何未央有些好奇,裡面到底是何場景,為何會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
繼續跟在孟清許身後往裡走。
裡間,翠竹戴着個皮制手套,挽着袖子,将一團黑泥填進制作好的模具,工具間相互摩擦,發出聲響。
注意到有腳步聲靠近,小丫頭擡起頭,驚喜道:“少爺,小姐!”,連忙起身行禮。
“這是?”何未央看着地上散落的黑灰,角落裡堆着的一塊塊石墨和泥土,旁邊桌子放着一堆小木棍和魚鳔,這些東西是何用處?
翠竹揉揉腦袋,她也不知道,眼睛轉向孟清許,“小姐說這些墨條有用。”具體的她就不知道了。
“是有些用處。”孟清許淺笑,拿起旁邊已經風幹的墨條,這類筆芯已是她覺得最好用的一款,裹上一層紙,看着目露好奇之色的兩人,“随我來。”
說着走出屏風,來到另一頭的書案前,擺上一頁宣紙,提筆,黑色的墨迹在其上渲染,不一會兒,一張面若桃花的臉便躍然紙上……
何未央眼裡閃過幾分震驚,腦中浮現出在書房中看到的畫,又平複下來,盯着孟清許從容下筆的模樣,心思難辨。
未想到這人有如此才華,手指微微攥緊,後又放下,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了,原就知道這世間真情人難覓,表姐也未必是那少數人,早已看開,如今為何會心慌……
眼見面貌成型,衣着也開始畫上,翠竹忍不住在旁嘀咕道,“是少爺,小姐畫得真像。”說完還湊近了些,目露崇拜,不明白這一筆一畫的怎麼就畫出個“真人”,太像了。
孟清許将頭轉過,看向不錯眼盯着她的何未央,忽地發現這人在走神,心下意外,但還是平靜溫和道,“喜歡嗎?”
何未央回過神,眼裡劃過一絲慌亂,忙點頭,“喜歡,表姐所畫之人可是我?”說着臉上有了幾分紅暈,眼函秋波地回視。
“對,表弟喜歡,這畫便送予表弟。”孟清許說着将畫卷起,遞了出去。
有些不解,這人在想些什麼?
何未央還是喜歡這畫的,小心接過,嘴角笑意真實了幾分。“多謝表姐。”
翠竹感歎,“這畫得也太像了。”
“這鉛筆畫畫,速度快,人物也像,表弟不是想學我那畫法嗎?便是從這素描開始最為合适。”孟清許勾唇,“先對事物有立體的感知,方可從容落筆。”
“原是如此。”何未央點頭,忽地想到了什麼,試探道:“表姐這墨條如此好用,是否想過賣出去?”
身為商賈之家的孩子,何未央還是知道這筆中的商機的,若是賣出去,利益不小。
孟清許故作意外,“還未想到此處,這東西确能賣出去?”
“能,這事有些許重大,不知表姐有何規劃?”這筆用處甚廣,但何家就是一個小縣城的商賈,能吃下這麼大的餅嗎?一時間何未央多了幾分顧慮。
且這筆是孟清許的想出來的,到底如何選擇,皆看她的想法。
“這筆還有許多地方不完備,要做好還要許久,制好了,也不必急。”孟清許給了他一個安心地眼神,輕聲安撫,“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其中利益牽扯太多,沒有可靠的山頭,何家隻會淪為大勢力口中的食物,侵吞占有。
顯然,兩人都知道其中的利害,不再言語。
翠竹在旁看看這個,撇撇那個,不明白兩人怎就不說話了,剛剛她聽差了什麼嗎?
孟清許開口,打破平靜,“天色不早便留下來用飯吧,翠竹,你去廚房通知着,多備些表弟愛吃的。”
“表姐,我已呆了些時辰了,再不回去,父親恐會擔心。”何未央連忙制止,兩人到底未成親,許氏是不希望見到兩人做出有違禮法之事的,他在這兒待久了許氏嘴上雖不會說什麼,心裡還是會計較。
孟清許無奈一笑,也知是何意,點頭同意。
将何未央送至院外,見他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猶豫道:“表姐,明日便要放榜……”
話還未說完,就被孟清許截住,“我會去的,這幾日勞你們關心了。”府内如此安靜,下人都避開主仆二人,她也能猜出一二。
何未央聽此,眼睛微閃,之前他也是不信表姐這次會考中的,但今日見她書畫造詣如此之高,多智至此,這院試成績怕也與外界傳言有差。
點點頭,模樣多了些乖順,“母親在鶴頂樓定了包房,明日表姐可出門同去。”
“好,明日我會去的。”孟清許道,“還請表弟給何姨許叔帶話,叫他們莫要擔心。”成績還未出,她雖有幾分把握,卻也不好表明,反惹人笑話,太過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