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放榜要等五日,這幾天孟清許因着生病,并未出門,對外界的喧嚣一無所知,各大酒樓人滿為患,都在讨論能考中秀才的人選,猜測也是七七八八。
也有人将孟清許拉上名單,碧水縣的那場詩會流傳廣泛,孟清許的那番表現也傳了出來,欣賞看好之人不少。
然而,事與願違。
有金翠明有意傳播,孟清許考試時偶感風寒一事落得人盡皆知,現在幾乎沒人相信她還能考中,看熱鬧,歎可惜,暗奚落的不少。
何家人也聽到了這些風聲,暗歎可惜,但也怕孟清許聽到這些話影響身體,便閉門謝客,封了家中下人的嘴,誰要是提起,就趕出去,去鄉下田莊當佃戶種地。
一時間府中風聲鶴唳,下人都将嘴閉得緊緊的,怕打擾到主子療養。
期間,趙夫子幾人都有來探訪,不過也沒見着孟清許,也理解何家人的心态,将禮品送到便匆匆離開了。
謠言越傳越離譜,此時,外人猜想中病入膏肓下不了床的孟清許正在房間裡搗鼓着一團黑黑的東西。
喝了幾天苦湯藥,風寒已好些了,且還有許氏每天派人送來的各種補湯,咳嗽也被抑制住了,計劃之内的東西也要開始準備了。
叫翠竹出門買了些材料,搗鼓起來。
她要嘗試制作的便是鉛筆,石墨與粘土是筆芯的主要材料,加水混合,孟清許并不清楚正确的比例,隻能一次次嘗試,将做好的黑色泥塊放進打造好的模具中,制成長條狀。
期間翠竹一直跟在她身邊幫忙,眼睛亮亮地盯着模具,“原來小姐你叫木匠師傅做這個是為了制作墨條啊,不過,這是不是有些太細了,不好磨墨啊,小姐。”
說話間小丫頭還拿出一根風幹的墨條比了個磨墨的動作,比劃完呆呆地望向專心研究的孟清許。
孟清許手上戴着的皮手套,黑色的泥水已經将其染得髒亂,房間被她隔出個小的工作間,地上還散落着幾塊未打碎的石墨,但她身上卻未顯得多髒,嘴角勾起,一邊揉捏着手裡的團狀物一邊道:“等做好了,你便明白了,且不是還有些材料沒用上嗎?”
翠竹摸摸腦袋,指着角落裡放着的一堆掏了洞的木頭棍子和魚鳔膠,“那些便是之後要用上的東西嗎?”
輕輕點頭,“都是用得上的。”
有了鉛筆,日常的記錄也會方便許多,還有便是畫畫,那些人想從她這裡學會這門技術,首先要明白的便是立體的概念,素描,用鉛筆更為合适。
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至少要等她有足夠的話語權……
這般想着孟清許看着銅盆中的東西,眸光幽幽,還是太弱了啊。
“噔噔噔——”敲門聲響起,翠竹趕忙放下手中的筆芯,跑去開門。
“少爺,是來找小姐的嗎!?”聲音透出幾分驚喜,小姐這幾天雖看着跟以前一樣,但她總感覺沒以前開心了,肯定是因為科舉這事,少爺過來若能安慰安慰,小姐必然高興。
“嗯,表姐可在屋裡?”何未央提着個食盒,聽下人說表姐已經大好了,他便過來看看。
翠竹點頭剛想說話,卻被一道聲音打斷,“表弟可是來看我?”
孟清許一聽見聲音就走了來,從門後窺見何未央那張嬌妍的臉,眉毛微挑,看來是得知她已好全的消息了。
擡手讓翠竹回去,她那東西還沒做好呢。
何未央看着從房中走出的人,這人看着比前幾日精神,墨色的長衫穿在身上,多了些沉郁穩重。
将手中的食盒遞出去,盈盈淺笑,“這是我做的糕點,特意帶給表姐。”
孟清許接過,帶頭走到了門口的石桌前,“表弟親手做的糕點,定是要好好嘗嘗。”,說話間打開了食盒。
眼見食盒打開,何未央面色泛紅,有些拘謹道:“這是我第一次做,看着沒多好看,表姐莫要嫌棄。”
半月後,他便會是這人的夫郎,為夫者相妻教子,從前未嘗試的東西便要學起來了,這個家還需要他打理。
似乎是想到什麼,何未央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都說女子無情,表姐現在對他很好,那以後呢?昔日母親待父親也是溫和有禮,納了小侍後……
神思回歸,何未央這才注意到,孟清許已經拿起糕點吃起來。
糕點是茯苓糕,有些難看,纖長的手指拿起,将其塞入口中,意外的,味道還不錯,不甜,孟清許眉眼彎彎,眸中含笑,對緊張地盯着她看的何未央道:“糕點味道很好,我很喜歡。”
何未央聽着,唇角泛起笑意,眼睛也亮亮的,“表姐喜歡就好。”這已經是他做的最好看的一份了,隻是放糖時,未把握住,放少了些,“這糕點就是糖放得少了,下次我多放些。”
“不用,這般的量就很合适。”孟清許連忙制止,這時代的糕點都太甜了些,她并不喜歡,反而是這次的糕點,讓她眼前一亮。
何未央疑惑,“表姐是不愛吃糖嗎?”
額頭輕點,“我很少吃甜的。”除了喝藥要吃些蜜餞外,剩下的都給了翠竹,那丫頭見她吃一顆便要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