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賢進去米行,讓米行掌櫃照例拿了二鬥米,然後将銀錢放到掌櫃桌上,掌櫃收下銀錢登記入冊。
自從張明賢去年接印就在這家米行買米,最初米行掌櫃還告知張明賢無需付錢,但張明賢每次都會臨走前将米錢留下,甚至還會多付一些銀錢。
後來掌櫃的找了個空閑将多餘的銀錢送還給張明賢,說好了價錢便再也沒有出現過此類情況了。
張明賢告知他:“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買東西就是應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沒過幾日,袁懷瑾收到了一封自薦信,由小楷寫成,字迹清秀蒼勁,信中說受人指引,見到南街告示,願意加入縣學成為先生,并且附上自己生平履曆,落款許清知。
袁懷瑾将信件交予張明賢,張明賢讓袁懷瑾聯系許清知帶到南街學院,由他親自考核許清知是否具有成為先生的資格。
許清知再一次見到張明賢時,他穿的官服,慘綠少年不過二十餘歲的年紀卻很是沉穩,在打聽完縣學的前因後果,以及城南郊縣遷移事件之後,許清知對這位年輕的縣令心中很是服氣。
論才學是進士及第,論辦事能力,城南郊縣那麼多住戶集體遷移也在短短幾個月完成,就單縣學的組織建設也是面面俱到,也是獨一份的。
許清知想,大概這就是他參考數次竟然連舉人也未曾考上的原因吧。
“袁院長将縣學的架構應該告訴你了,我來,隻是為了考核你的才能,到時替你分配班級。”張明賢說到。
其實縣學教授的課程很是簡單。分為甲乙丙丁四個等級,甲班對先生要求極高,學生大多數準備參考童生,臨門一腳就可以成為秀才的。丁班則要求低很多,甚至許多甲班的學生也是能夠作丁班的先生。
張明賢拿出一張考卷,其中從縣試到會試的題都有,但出題方式卻不太一樣,隻要求簡單贅述,并不需要完整的高談闊論,因此對考生的概括能力有一定要求。
許清知完成試卷後,張明賢找來袁懷瑾與蔣良因,羅松,四人一位進士、一位貢生、兩位舉人一同把關。
張明賢相當重視縣學先生的才能,必然不會讓實力不足之人渾水摸魚。
最終,許清知得以入南街學院乙班先生,雖然束脩沒有以往高,但是也勉強夠維持生活。
何況聽說若是學生四個院校同等級班級學生考核時取得第一,先生也可以獲得更多的束脩。
姜樾最近很忙,縣學距離榮樾畫房有一點距離,由于她做了縣學的先生,不少畫架畫具需要搬過去,學畫圖的人少,目前隻有縣衙裡的幾位畫師。
畫師們平時有工作,不需要每日都上課,因此繪畫館幾乎就是挂名的,姜樾可以将做顔料的用具遷移過去,就不用全部堆在姚宅了。
姜樾的用具很雜,鬃毛做的筆刷,各種研磨用具,還有各色提取顔料的石頭植物,一時間堆滿了繪畫館,張明賢來到繪畫館時,險些以為自己走到了花園,石頭堆成假山,植物鋪滿院子,留下一條兩人過的青石闆路,一旁是一人高的架子,放着各種筆刷和漆黑的炭條,還有沒來得及做成炭筆的柳木。
“阿樾還沒搬完?”
“東西有點多,今天搬完了。”姜樾的身影在石頭與草木間流竄,“還需要整理一下。”
張明賢按照姜樾的分類方式,将同一種石頭分到一起,綠松石、朱砂、赭石、孔雀石等分門别類。
“明賢兄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姜樾與張明賢分類完成後,在屋内的桌旁坐下,一堆石頭看起來不大,分起來卻挺沉,分明春寒料峭,卻也滲出絲絲汗意。
姜樾倒出一盞茶遞給張明賢。
“我聽甲班先生說最近你忙,沒有去上課,怕你落下課業,便找袁先生要了課程的書,做了簡單的解析帶來給你,以免你去上課時看不懂學到哪兒了。”張明賢從袖袋裡掏出一本書,遞給姜樾。
姜樾翻開一看,蠅頭小字,密密麻麻的的分布在書頁空白處,姜樾在現代用針管筆也沒有寫這樣小過,張明賢居然用毛筆寫出來了。
不禁疑惑:“你不近視麼。”
張明賢:“什麼?”
姜樾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近視應該怎麼表述,最終還是沒有想出來:“就是距離遠點看不清字。”
“你是說能近怯遠症吧。”張明賢将書放到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然後擡起頭看向姜樾,“就是這樣才能看的清字。”
姜樾點點頭:“對,就是這樣,而且看到陽光的時候會不自覺睜不開眼睛。”
“這個症狀,可以以針灸之法緩解,有時會讓柳戚替我施針。”張明賢解釋,“也可以服用近視養肝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