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些香油、香菜和自己特制的黃燈籠辣椒醬,留待客人去攪它。
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是蕭仁禹,沒辦法,他消息最靈通——有特殊的知情渠道。
故而藍錦把他這碗的小料撒得多多的,肉條肉幹不要錢似地給,沒辦法,投桃報李嘛!
至于後來蕭仁禹心裡美滋滋的,偷偷去比量自家碗中的給量,和雲江望等人的所得,得出我還是最不一般的結論——
藍錦上哪知道他這彎彎繞。
這細粉本身就軟彈吸汁,更别提還有各種口味的海鮮絲與牛肉片。
油炸過的脆感香味,輔以鹹甜交織、酸辣勾人的調味。
因這糊糊做得好,每一筷子粉上都牢牢地嵌上許多山珍海味。
吃上一口,好像全世界的海與山都被你吃進肚子裡了!
哎,天上人間啊!
這不是藍錦自鳴得意,實是這進店的客人們,沒一個不是扶牆出去的。
還要多囑咐一句:“藍老闆,這道珍馐可萬萬要再多做幾回啊!”
再去看那原是第一個來的小郎君,還在端雅風流地徐徐吃着最後一點細粉。
紅潤的嘴唇咬一口青白相間的千層糕,又執靛藍勺淺酌一口椰汁清補涼。
别人吃飯就像是在日常吃飯,他卻像一顆竹子成了精。
還像一隻優雅餍足的大貓咪——但絕對不是橘色的。
也不是狸花色的——那種無論如何都外露一股野性。
藍錦想,得是那種打着黑領結的奶牛貓。
喝完牛奶要驕矜着脖子,站在那裡舔手手的,這還差不多。
藍錦心滿意足地理理錢袋子,心滿意足地看看美人吃飯,覺得這生活越來越有盼頭了。
等到胡客商再送來新的鱿魚幹和沙蟲幹時,藍錦打算應再三叮咛的老客所請,再把這酸辣海鮮粉請出山。
隻是當藍錦哼着小曲,炸完牛肉,炸完魚餅,炸完花生仁時,陡然發現——
這次的海鮮,是壞的!
不是那種明顯的腐壞,也沒有改換了品種。
隻是除卻最上面的薄薄一層,其下滿袋子都是摻了黑點,似是已經開始發黴了的!
不仔細聞,不容易注意到,所以她昨日才着了道。
藍錦心慌慌的,把所有袋子都拆開,全是壞的!
她急匆匆地使悟雅去尋那行腳商,客棧裡也沒有。
摸去他報的家小地址,也是人去樓空。
追責索賠還是小事,主要是一時半會之間,叫她去哪裡找這許多鱿魚幹和沙蟲幹!
不巧的是,昨日自己還當衆承諾,明天一定會複刻這道“來自海之南的饋贈”,敬請新老客賞光。
萬一許多人聞訊趕來,特别是什麼邈晴庵主人有了興緻,過來的話,可如何是好?
藍錦團團轉了幾瞬,終是放棄了完美主義的想法。
都是海南粉麼,多姿多彩,總還有抱羅粉、澄邁粉、後安粉……不一而足。
而且就是不用海鮮,也能做出鮮香特殊的滋味。
藍錦複歸從容,依舊把可用的螺肉幹貝吊了高湯。
纖細的粉今次配上了酸菜、嫩肉絲和竹筍丁,還有豆芽增添鮮脆口感。
炸花生仁,炒芝麻粒,炸牛肉幹,炸魚餅絲,仍然留下。
撒上蔥花香菜,麻油香醋,款款地端上了桌。
每位客人都被藍錦送了一小碟胭脂雞。
這雞是新鮮現殺的農家溜達雞,膘肥體健。
經藍錦的手一烹制,火候掐算得剛好,那斬開的雞骨暈出一團若隐若現的血色,故名“胭脂”。
雖量不大,這一小碟白切雞也是從未出現過的新品,清香撲鼻,隻蘸着藍記秘制醬油吃,足矣。
藍錦稍顯歉意地開口道:“老闆一時眼拙,給人擺了一道,今日海鮮粉供應不上那日同樣的了。”
“這一道海南腌粉,粉是一樣的,又是另一種口味,諸位不介意的話請嘗嘗看。”
“這一碟子胭脂雞,是小店給大家的賠禮,讓客人期望落了空,終究是我不察導緻的。”
不待藍錦說完,已經有嘴急的客人夾起一片雞肉就吃上了。
雞皮彈牙,隻鮮不腥,爽脆極了。
肉嫩多汁,回味無窮!
信女願葷素搭配,唯求日日吃上這胭脂雞!
有那起子想借機吸引人注意力,或是壞壞小店名聲訛詐人的:
“我說這老闆怎麼做事的,騙來送點腌臜玩意就把我們打發了,這……”
剛要起勢大放一下厥詞,就被人擠一邊去了。
“你不要這腌臜你的菜,我要,來腌臜我!你們還有誰不要的,也都拿來多腌臜我!”
衆人嗤道:“你想得倒挺美!”
藍錦欣慰地回了竈間,隻是心裡總是墜着一個疑影,從前胡客商也沒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