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我伯父就在附近,别想亂來,我喊人了!”
對方深深地看了她們幾人一眼,像瞧出了什麼似的,目光閃爍,伸手将鋤頭掰向一邊。
藍錦想收手,卻動彈不得,更覺不妙,拼命拉住花椒樹。
不知一個受傷的人哪來這麼大力氣,無論如何都甩不開。
“小娘子救我,我定會報答你……”男子說罷,就暈了過去,隻是手還死死地扣着她的腳。
藍錦内心天人交戰了幾番。
救他,這人身份不明;不救他,這也是眼前的一條人命。
關鍵是……大哥,你也沒給我選擇的餘地啊!
藍錦和小秋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擔憂。
小狗慌亂地搖着尾巴圍觀,姐妹倆着實費了一番功夫,把藍錦的腿從他手裡摳了出來。
到底沒有抛下就走,藍錦把進山時帶的水壺、花糕,都留給了他。
舀了溪水沖掉他身上明顯的血迹,防止招來野狼。
割了些有藥香的野草,把這人蓋得嚴嚴實實。
我夠意思了吧?接下來你就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了哦。
兩人一狗慌不擇路,忙忙地逃回了家。
藍錦在每人身後都系了一大把蓬開的蒲草。
選路也七扭八拐,力求不叫人看出她們的腳印。
如是跌進房門,牢牢地鎖上,三雙眼睛面面相觑,不能說是不狼狽。
小秋撫着胸口,先開口道:“吓死人了,還好,我們的筐沒弄丢!”
是了,藍錦回過神來,口中念念叨叨,我原是要做什麼來着?
得做點什麼,才能讓亂跳的心髒漸漸平靜下來。
藍錦四處翻了翻,桌上有一碗她出門前放在那的黃豆。
是了,醬油!
藍錦是打算把自己的藍氏調味秘方——各色醬油複刻出來。
外邊日頭正毒,剛好曬曲。想來不過半年,就能用上了。
洗淨豆子,泡脹,上鍋蒸熟,攤開晾涼之後裹些麥粉。
等以後曲黴菌長成,倒些鹽水,林林總總,曬個半年,就差不多了。
泡着豆子的功夫,藍錦插空做了些番茄醬。
把新鮮的番茄——枝頭上剛死的呢!——洗淨去皮,放進鍋裡熬煮成素日喜愛的稠度。
慢慢長大的番茄滋味足,不用加什麼調味,就已經很好吃了。
又把山裡摘的野菜洗淨,剁得碎碎的,收集了汁液。
沉澱過後,就是能嫩肉,也能勾芡挂汁的澱粉。
之後再想辦法弄點綠豆、豌豆、紅薯和玉米之類的,多濾點出來更好。
這些用慣了的調料,憑自己的雙手就能做出來,給了藍錦很大的安定感。
小秋得了指揮,和小狗一起,把山裡采的蘑菇、花椒葉和花椒粒都鋪開曬上。
野山椒太多,放壞了可惜,藍錦拿出大半,洗淨了晾幹,打算做泡椒。
洗出來個幹淨壇子,擱上切成大片的姜蒜,倒進晾涼的開水。
壇子裡再放點白酒,加點自釀米醋,錯落地倒入野山椒,撒些鹽、糖。
晃晃均勻,用腌菜石将壇子蓋緊。
好了,差不多一個月後,就能吃上了,還能做泡椒醬。
魚香茄子、魚香肉絲、魚香土豆泥、泡椒牛蛙、泡椒鳳爪、川香烤魚……
鹹鮮油亮,紅汪汪的。
嘶……流口水了……
藍錦手腳極快,等她做完這些,日頭剛過晌午。
早上她們對付了兩口出門做事了,中午不能再虧待自己了。
昨日隔壁的姜家大郎下河撈了幾條大魚,分給小秋一條。
藍錦怕魚越養越瘦,當天就殺了,姐妹倆吃了一半。
夏天不好存東西,另一半剁碎炒熟,做了魚肉醬。
正好,小秋淘洗好了大米并雜糧。藍錦把土豆洗淨切片,一起上鍋蒸。
待土豆蒸熟,把它盛到盤中,捏成土豆泥。
撒點薄鹽,和昨天炸的蔥油,香味四溢。
小秋和小狗也圍過來探看,兩顆小腦袋一上一下:“姐姐,這是什麼呀?”
藍錦自得地攪拌着土豆泥,眉眼彎彎。
“魚香土豆泥。花糕能賣,好吃的話,這個也能賣!”
小秋“嗯!嗯!”不停,拼命點頭。
一人一狗,全都眼神一錯不錯地看着藍錦動作。
先把土豆泥用手掌按按,不必平整,刻意叫它坑坑窪窪,藍錦又重新起鍋倒油。
倒入昨晚做的魚醬,一時霸道的葷香味四起。
這道菜本是常用泡椒醬做出魚香口,不過她的醬還沒制作完成。
就用真正的魚來做出鹹鮮葷香味吧。
添了幾勺水後,鍋中咕嘟咕嘟燒得起勁。
藍錦往裡加了點糖和醋,又用調了水澱粉倒進去。
在大火的作用下,湯汁逐漸變得濃稠。
舀起一瓢來,紅亮的湯汁挂在勺背上不肯下來。
藍錦往鍋裡倒了些芝麻油,魚醬的香味更被激發。
成了!
潤紅的湯汁往香香的土豆泥上一澆,就被月球表面似的小凹陷留住,緩慢地流淌,爬滿整盤。
紅色和金黃相間,叫人直流口水。
再撒上些青綠的蔥花,這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