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讓我早産的兇手,最終還是因為沒有線索,而輕輕放過了。
其實,我知道,這必定是皇後動的手腳,現下,苦于沒有證據,隻能打下牙齒和血吞了。
祺貴人倒是稱病,躲在宮裡半月,因為轎娘之事,皇後被迫靜養,卻也并未閑着,往長楊宮送了幾次賞賜。什麼物器擺件,錦緞绫羅。寶娟隻登記收入了倉庫裡。
玄淩為使我安心,或許是因為愧疚,補償他沒查出害我的兇手,派來了幾隊護衛守護着長楊宮。
長楊宮顯得倒比平常更加安全了些。料想,前事未了,為避免嫌疑,她們近一段時間内,定不會再動手了。
話休絮煩,轉眼間已入年,迎來了進宮以來的第一次大封。
敬妃晉為正一品貴淑德賢四妃中,位三的德妃。因為我生予晨幾乎丢了性命,又有太後發話,才晉為正二品良妃,昌貴嫔胡蘊蓉晉為從二品九嫔之首的昭儀,欣修儀晉為昭容,沈眉莊晉為淑媛,徐婉儀晉為徐容華,葉瀾依從滟常在封為滟貴人,楊良娣晉為楊芳儀,祺貴人,淳貴人重被封為了祺嫔與淳嫔,還有新晉的慶嫔,康常在,白貴人,祁小媛,李才人,張美人。
端得是合宮歡的大戲。合宮大封的第三日,玉照宮徐容華傳出喜事,已有兩月身孕。隻怕皇後的頭愈發痛了吧。
過完年,開春第一次朝會,便有消息從南疆傳來,隻說清河爺失蹤,生死未明。鎮邊将軍請旨出兵南疆,玄淩未允。
寶娟從小廈子處聽說,甄嬛之父甄遠道病重,甄珩得知喪妻喪子後,又在南疆受了刑,已是瘋巅。
我點頭,隻起身換了衣服往棠梨宮去。
自從要甄嬛出宮清修,沈眉莊便請旨搬去了棠梨宮居住。
我坐着轎辇,從永巷穿過。
長楊宮去棠梨宮的路,我很熟悉,因為上一世,我也曾一遍又一遍的來往兩地。
隻不過,那時的我,把自己看的太重,又把自己看得太輕,絲毫沒有看明白過自己。
這世間,人與人關系的本質都是利益關系,利益在哪,人心就該在哪。人與人的世界中,利益到位,即使關系再疏遠,也能好的像親兄弟似的,但隻要傷害到利益,好友變仇人,父子反目,兄弟相殘并不在少數,相同的,在這一盤上,利益在變,人心也在變。我笑人實在可笑,其實是在笑自己可笑。
我坐在轎辇上,細細打量着千層花染就的蔻丹紅指甲。
寶娟看我打量着指甲隻笑:“娘娘染的指甲真好看,更顯得娘娘十指纖纖如春蔥。”
我并不看她,隻歎:“可惜啊,不夠紅。你知道,她怎麼做才會更鮮豔嗎?”
寶娟搖頭:“奴婢愚笨。”
“把手指泡在鮮血中,讓花色浸足了血,吸收了血的腥紅,便會持久留色。”
寶娟聽我如此說,不禁打了個寒噤。
我笑:“我和你說笑呢,你看。”
我指了指,永巷盡頭廊亭旁邊,那最鮮豔的一株牡丹花,對她道:“知道她為什麼,比别的花開的更豔嗎?”
寶娟搖頭,我笑:“她食腐,我猜啊,或許花下面埋着些什麼。”
寶娟不接話,我向她說,更像是對我自己說:“宮中的女人也是如此,想要鮮豔怒放,就得學會吃人。”
繼而是長久的沉默,轎辇走着,轉了個彎,還未到棠梨宮,先有梨花香氣撲面而來。
寶娟去叩宮門,便有采星來開宮門。向我行禮:“奴婢參見良妃娘娘,良妃娘娘萬福金安。"
“你家娘娘可在家。”
采星道:“在的,還請娘娘稍等,奴婢去通報。”
我點頭,她自去了。不多時,便有彩月來,領我進了棠梨宮。
棠梨宮的梨花與海棠亦如往年般繁盛。
我進了主殿,沈眉莊行禮,她一臉苦色。
我連忙扶起了她:“姐姐想是已經聽說了,不知姐姐打算怎麼做。”
“我們在這内宮,終也沒什麼法子,縱使我們想要去救甄伯父,終究是天高水遠,鞭長莫及啊。”
我道:“這得告訴甄姐姐,她在宮外,總要比咱們便宜一些,或請名醫診治,或派人探望,都算是個法子。”
她急:“難就難在,我們遞不出消息去啊!”
“别急,我隻問姐姐,是要親自去,還是隻傳消息出去。”
她道:“能出去更好,再不濟,傳出去個信兒也是好的。”
我點頭:“想傳出去信兒,今日就行。每逢初一十五,陛下準許我母親進官探望我,便可傳出消息。要是姐姐想出去,卻還要再等幾日。”
“為何?”
“再過幾日,是先公主的冥誕,太後要派人去宮外寺廟做法事。姐姐說胧月生了幾日風寒不好,央求太後一同去宮外為帝姬祈願,太後這幾日思女心切,未必不答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