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都睡了四五個時辰了,現下可餓了。”
我點了點頭,接過茶來吃了一口,是極清淡淡雅的白牡丹,一芽一葉浮在杯蓋裡,嫩綠可愛。
“那奴婢給你拿些吃的,這家客棧做的飯食可好吃了。奴婢給您拿些麻腐雞皮,香糖果子,莴苣筍芽兒菜,再要一碗糯乎乎的紅豆五仁粥可好。”
我點頭應了,她隻忙忙去了。
我披了件外裳,趿着鞋子行到窗邊,輕輕把兩扇木刻福祿盤枝花樣的窗子打開。屋外的天色已暗了下來。從這兒望去,河邊,舟上自是點點星火,已有上更的更夫在打更,遠處卻是燈火輝煌的樣子。突然起了一陣風,從河邊撲來,帶來了河邊種着得早桂的香氣,涼風拂過過我的面,吹亂了我鬓角的發。
茜雲提了食盒進來:“呀,姑娘這才剛醒,小心被風撲了,可是不得了呢。”
把我扶到了桌前,又緊着關了窗,我隻笑着說她大驚小怪的,隻自顧淨了手,就着莴苣筍芽菜吃了些紅豆五仁粥,天色已晚恐積了食,隻捧了一本《陶庵夢憶》靠着塌看了一會兒方才歇下。
第二日,隻睡足了才起來,用了飯,待在客棧裡倒也無趣,想起西城門外的華嚴尼寺是最靈驗不過。便梳洗了,與蕭姨娘說了,自領了丫鬟婆子,走興國寺街繞道南城門去華嚴尼寺。
輾轉幾刻鐘,方才到華嚴尼寺。此時是八月初時節裡天氣正熱。然,就這樣的天氣裡,華嚴尼寺的門前停了衆多的華車駿馬,更兼家奴仆婢。端着是熱鬧非凡。心中心思一動,怕不是城中貴人都聚在這小小寺廟裡不成。
這裡是經曆幾朝的觀音禅院,規模雖比不上京裡享皇家香火的甘露寺,但因這裡的菩薩極其靈驗,所以無論皇親國戚,還是貧民百姓都極信這裡的菩薩的。香火要比其它寺廟還要鼎盛幾分。
茜雲把我從馬車上扶下來,臨近正午的陽光,曬在人的皮膚上竟是火辣辣的。青蕪急急的撐開傘,攙着我向寺院走去。
寺前,自有一潭碧波蕩漾,潭水邊植着松竹,因着這寺廟每月開放五次,每次開放,便自成集會,寺廟左右兩邊自有棚缦搭成的小鋪,珍珠,翡翠,頭飾,絨花,各色抹額,帽子,假發髻,貴婦人的冠,彩繩絲帶更是樣樣俱全,也有書籍,字畫,各種各樣的古玩奇珍,各地商人販來的土儀特産,香料草藥等。
“姑娘看這個,好不好看。”青蕪随手拿起一支仿海棠花的纏絨花步搖,在陽光下顯得粉嫩可愛。
我點頭:“可是喜歡,喜歡就讓你雲姐姐買了給你戴。”
她隻傻笑。
寺外已是人頭攢動,卻不知寺裡更是人群湧動,隻上了香,添了香油錢,跪拜了菩薩,一旁的大和尚遞了簽筒來“施主,抽個靈驗簽吧。”
我笑笑:“多謝師傅,我并無所求,此刻來隻是為了父母兄弟祈福而已。”
大和尚也笑道:“無妨,但求心安。”
隻得接過,把簽筒舉于額間,輕搖幾下,隻掉了一簽出來,撿起簽隻看上面寫道“姜太公遇文王(中簽)”既求了簽,便沒有不去解簽的道理。
行到師傅面前,行一禮把簽遞給她。
她隻道“阿彌陀佛,”又念“當春久雨喜開晴,玉兔金烏漸漸明。舊事消散新事遂,看看一跳過龍門。”
靜待一會又道:“此卦是久雨初晴之象,凡事遂意也。”
我隻笑着謝過了。
茜雲與青蕪笑着說:“姑娘這可是極好的卦呢。”
又和茜雲青蕪在寺外的會集上逛了許久,才往城中客棧趕。
回到客棧時,當即有蕭姨娘身邊的李媽媽來喚我,隻說讓我梳洗了去她房裡。心中不明所以,隻換了件衣裳,才去姨娘房中。
當我踏進姨娘的房間裡,她正和一位穿着考究的老嬷嬷在叙話,看我進來了,方才喜笑顔開的把我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