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纾遮着腫脹的眼睛，坐在拉開的位置上，夾了兩根面放進嘴裡，又說，“好吃。”

盛歸看着戰纾抵着眉弓的那隻手不時的用食指指節從眉心刮摩至眉尾，還順勢按壓了下眼眶，問：“頭疼嗎？”

“不疼。”

“眼睛呢？”

“有點幹。”戰纾答。

盛歸見她回答得坦誠，稍微放下心來，嘴角微微勾起，從兜裡掏出一瓶眼藥水，跟着餐桌上的藥一齊推過來。

“你備着，不舒服就用。”他擰開東方樹葉喝了口，“這可是良醫精選。”

戰纾點點頭，目光停在他手中的飲料，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滿滿一碗的面，“你不吃早飯嗎？”

盛歸笑道：“你别管我，鍋裡還有很多，我一會兒吃。”

說完，他剛想再絮叨兩句養生秘訣，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低頭一看是沈清維的消息。

盛歸無語的解鎖手機，他對于沈清維總能準确的在他和戰纾單獨相處的時間發消息這件事已經司空見慣。

沈清維似乎很急，連珠炮似的發了一連串消息。

沈清維：你人呢？怎麼既不在家也不在醫院？

盛歸：今天我請假了。有事找我？

沈清維：沒事，我剛飛回湘城，太想你了，想見見你。

盛歸：别扯。沒事找我幹嘛？

沈清維：？沒事不能找你？我讓你給我檢查下身體不行？

沈清維緊接着又問：發生什麼大事了，能讓你請假？

盛歸：昨晚喝了點酒再加上通宵，今天不适合上班。

盛歸：而且前幾天我替蕭楓晴值了幾次班，今天她剛好替我。

盛歸：有病找她。

沈清維自動忽略掉最後一句，大膽發言。

沈清維：你現在和戰纾在一起？

盛歸默認：...你怎麼知道？跟蹤我？

沈清維氣急敗壞：呸。

沈清維：除了戰纾還能有什麼人和事值得你請假。

發完又連着刷了幾個憤怒的表情包。

盛歸手機叮咚響個不停，他瞄了眼安穩的吃着面條的戰纾，開了靜音。

盛歸：别刷了。手機一直響。

沈清維倒是聽話的止了表情包轟炸，停了一會兒，發來兩條消息。

沈清維：你惦記戰纾的同時，也要多注意自己。

沈清維：她要是喜歡你的話，不會希望你變成前幾年那樣兒的。

盛歸盯着這兩條消息好一會兒，他知道沈清維在擔心他，就像何櫻擔心戰纾一樣。

這人雖然母胎單身似乎斷了情竅，對他的狀況卻有着近乎神迹的敏銳嗅覺和感知力。

這些年，也多虧了沈清維的陪伴。

于是，他拍了拍沈清維的頭像，發了句“謝謝”，又覺得這話生疏。

便嬉皮笑臉的炫耀：戰纾剛剛還關心我吃沒吃早飯。

沈清維猝不及防被炫了一臉，知道盛歸不想多提，順着他的話問：你倆在一起了？

盛歸：沒有。

盛歸：不着急。

他是真的不急，失而複得的機會，他不想太倉促。這次他有耐心，他要等，等到戰纾安心，等到戰纾坦然。

就像春天，也要等寒氣散盡，才能迎來杏雨梨雲。

沈清維早料到這情況：皇上不急太監急。

盛歸回得迅速：作為太監，你該多急自己的事兒。

沈清維意識到自己被自己坑溝裡去了，氣得跳腳，發了個印有“大膽！”的皇帝表情包。

看着沈清維的幼稚的表情包，盛歸輕笑一聲，回了個“退朝”，便按黑屏幕，不再理會他的叫嚣。

擡起頭，見戰纾幾根幾根的夾面條，吃得磨蹭，他愣了一下，又立即反應過來，起身從廚房又端出來一碗。

“我這就吃。”

說着，他卷起一筷子面吃下去。

戰纾盯着他咽下去，才逐步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看着這樣沉默又固執的耍着小心思的戰纾，盛歸覺得親昵，雖然戰纾面上依舊清冷，但一夜過後，盛歸能感受得到她多了些安然的親近感，而這種改變讓他心情晴朗。

好似掩埋在土地下的種子，蓄勢了一整個季節，終于将壓在頭頂上的土頂松，隐隐有了冒頭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