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倫。”
對面安靜了幾秒,又恢複吊兒郎當的語氣。
“是戰纾啊,什麼事能讓您主動聯系我啊。”王瑞倫明知故問。
戰纾捏着電話的手收緊,控制着自己的語調,“事情根源是你和我之間的矛盾。你沒必要找盛歸的麻煩。”
“哦~”王瑞倫故意拉長了聲音,隔着電話憐惜的摸了摸自己還未消腫的臉,“那多虧了盛歸,不然我哪有接到你電話的殊榮啊。但這麻煩還真不一定是誰的,你是沒看到我的臉,鼻青臉腫的,鼻梁也是真的斷了。”
“你先出手的。活該。”戰纾忍着反胃的沖動,“你當初就該被關在拘留所裡。”
“唉,有靠山就是不一樣啊,我聽着就害怕。”王瑞倫依舊用那令人作嘔的語調往戰纾心上踩,“所以,你要我怎麼樣呢?”
“對!沒錯!我就是有靠山!你要是不想被我開後門給你送進去,就離我身邊人遠一點。”戰纾忍無可忍失控的提高了音量,反應過來又迅速壓下聲音,狠狠地說,“也别再讓我遇見你。”
“哦。看給你激動的。”王瑞倫“切”了一聲,“我這不是給你這群書呆子枯燥的生活添些色彩嗎?而且,我不過是淺淺讓那小子體會一下我當時的感受罷了,我當時不比他慘更慘。”
“你别犯賤。”
“好好好,我投降。”明知戰纾看不見,王瑞倫仍用脖子夾住手機,五指張開,雙手舉過頭頂,“我答應你,可以了嗎?”
戰纾見王瑞倫妥協,一秒都不想多聽王瑞倫帶刺的譏諷,連話都沒聽完便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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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櫻握着桑淮雨的手機坐立難安,她是住校生沒有手機,中午特意囑咐桑淮雨讓她晚休的時候帶個電話過來借她一下,但她整個晚休給戰纾打了七八個電話,一個都沒接通,她心理不太踏實。
臨到晚休結束,何櫻隻能把手機還給桑淮雨。
她回到教室正要拜托桑淮雨晚上去看看戰纾,一偏頭,發現盛歸一頭濕發,發絲還不斷往下滴着水,洇濕了試卷,正往她這邊蔓延。
“你有病......”何櫻脫口而出的話還未說完,聽到盛歸低聲喃喃道:“壞了...修不好了...”語氣裡滿是哭腔。
她一哽,悄悄偏過身子,仔細看去才發覺盛歸眼睫上挂着水珠,雙手顫抖的戳着一部碎了屏的手機。
她認出來那是戰纾的手機,可無論盛歸怎麼操作,怎麼點擊,手機依舊是黑屏。
說到半截的話堵在喉嚨,何櫻沉默的收回目光。
盛歸和戰纾的處罰在當晚就公布了出來,戰纾隻是轉班,盛歸也隻是被取消了晚自習的資格。
或許是這懲罰實在太輕,對于這事兒的議論聲反而更大了。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盛歸犯的錯更重,更多的人卻在聲讨戰纾。
“你聽說了嗎?六班那個戰纾,家裡有權有勢,給學校施壓,你看鬧這麼大倆人都沒事。這要是換成别人早滾蛋了吧。”
“我看那個戰纾平時總是一副自視清高的樣子,原來是仗着家裡撐腰。”
“早知道戰纾那麼容易上鈎,我早點追她好了。真是讓盛歸攀上高枝了。”
......
各種猜測、非議傳進盛歸和何櫻的耳朵裡。
議論者們全然不在乎事情真相或是擔心當事人是否聽到,茶餘飯後皆是各類談資。
盛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那天晚自習的,也不知道未來又該如何面對。
第二天一早,他反常的第一個來到教室,與正在收拾戰纾桌面的吳畏和秦安撞在一起。
盛歸靜靜的站在教室門口,握着一沓紙看着二人抱着戰纾在這個班級的全部印記走出教室。
秦安落後吳畏一步,經過盛歸身旁時,停下來腳步,掂了掂手中的書。
秦安臉上維持着他慣有的笑容,眼裡卻不含任何笑意,對着盛歸耳語,“能别總做着保護女主角的英雄夢了嗎?”
“你有那個能力嗎?你隻會把戰纾拖下水,還要戰纾反過來幫你你才能繼續留在這裡,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差距。你們倆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别癡人做夢了。”
臨了,秦安不屑的哼出一口氣。
盛歸垂下眼皮,他無法辯駁,他知道這是事實。這裡是戰纾飛累之後偶爾的休憩地,卻已經是他所能飛到的上限高度。
就像現在戰纾想離開就能離開,而他卻隻能留在這裡,甚至留在這裡的資格都是戰纾給的。
他再一次感受到無力,那種什麼都拿不出手,隻能被動的接受他人選擇的無力感。
等到秦安的腳步聲遠去,盛歸回過神,手指倏的收緊了一下,坐回到座位上從書桌裡掏出一本物理習題集壓在那沓紙上。
這是戰纾給他買的第一本教輔資料。
第一次做這本習題的時候,盛歸簡直要崩潰,做十道題能錯九道,裡面的題幹很多都是又長又繞的情景描述,他最應付不來這種題,他不擅長分析題幹,總是漏看隐含條件,或是壓根分析不出來。
然後,戰纾就坐在他邊上笑着看他,鼓勵他,耐着性子的一道一道幫他分析題幹,給他圈圈劃劃重點,就這樣的,他最後倒是硬着頭皮寫完了整本習題。
如今再次翻閱這本習題,盛歸才發現整本下來戰纾在上面用紅筆寫的分析和更正,比他黑筆做題的多得多。
盛歸拎着這本習題找到第二個來教室的沈清維,他大概昨晚也沒睡好,神态恹恹,見盛歸過來,打起精神問:“怎麼了?”
“幫我個忙。”盛歸把習題集推到沈清維面前,“戰纾的,幫我送到奧賽班。”
距離早課還有一段時間,沈清維滿口答應下來,立即起身向三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