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歸自從回了教室,就急急忙忙掏出手機,偷偷摸摸的給戰纾發消息向她解釋,讓她千萬不要理會他媽媽的話。
一直發到中午,戰纾既沒回消息也沒回班級。
中午放學鈴一響,盛歸還沒來得及向外沖,就被王芷諾攔住了去路。
“對不起,盛歸。”王芷諾一張嘴眼淚就掉下來,抽抽噎噎,話都說得斷斷續續,“我沒想到我哥會偷拿走我相機,還翻相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戰纾那邊我也道歉了,但她沒回我......”
盛歸聽得心煩,對不起什麼的,有什麼用。
眼見着王芷諾在他面前哭得更兇,他隻覺得耽誤時間。左右晃了兩下發現擠不過去,索性撐着桌面翻了過去。
剛要沖出教室,又一個人突然擋在他面前,盛歸心裡煩躁到極點,推了來人一把,“讓開。”
何櫻被推得撞到牆上,紅着眼,一字一字的從牙縫擠出“盛、歸”二字。
盛歸一怔,低下頭沉默的站在原地。
何櫻一上午忍着沒發作,這會兒終于等到人都散去,再也憋不住沖上來用盡全力推了盛歸一把。
“盛歸,為什麼會有照片!你故意的是不是!”
盛歸被推得向後退了兩步,啞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哈,你不知道?學校管得有多嚴,你不知道?被人拍了照片你不知道?你跟人打架你不知道?”何櫻氣極反笑。
“那現在你知道了。全班、全年級甚至全校都知道了,大家都議論她,都背地裡罵她,你滿意了!”她的聲音控制不住的拔高,又推了他一把。
守在門口的段疆皺了皺眉,轉身站到何櫻身側。
沈清維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單肩擋住盛歸倒退的趨勢,一手撐在盛歸後心處。
“盛歸,你真該去死。戰纾被你喜歡真可憐。”何櫻惡狠狠的瞪他。
“差不多得了。”沈清維插嘴道。“他也不知道。”
“你閉嘴!他不知道那他就應該和戰纾一樣被編排!”
盛歸向前一步攔住沈清維,“是我不好。我對不起戰纾,怪我把她牽扯進來。”
“何櫻,一會兒其他同學吃完飯回來會聽到。”段疆用手表擋住何櫻的視線。
何櫻拍開段疆的手,死盯着盛歸,眼睛越來越紅。窗外傳來學生路過的嬉笑聲,她擦了擦眼睛,甩頭離去。
等到何櫻走遠,沈清維搓了搓盛歸的後背安慰他,“這事也不怪你,沒人能想到。”
盛歸搖搖頭不吱聲,兩手抓着手機編輯短信,卻突然站直身體,瘋狂的在屏幕上戳戳點點。
“怎麼了?”沈清維不由得緊張起來。
盛歸聲音有些顫抖,“戰纾給我删了,全部聯系方式都沒了。”
“你别急,可能是被老師逼迫的。”沈清維随便找了一種可能安慰,“你看她東西還都在教室呢,等她來了我替你去問問。”
盛歸卻隻是搖頭,惴惴不安的心沉入谷底。
他知道的,戰纾答應他媽是認真的,現在删除自己也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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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纾戴着鴨舌帽,在校門口偏僻的一角,刷着手機。
今天是她收到消息最多的一天,安慰的、詢問的、瞎扯皮的,都有。
她一一看過,看到安慰的話心裡脹痛,看到來詢問真相的心裡也難受,最後她點開還在不斷給自己發消息的王芷諾的彈框。
向上一滑,滿屏的消息,全是道歉。
戰纾粗略的掃過一眼,從上百個“對不起”中捕捉到“王瑞倫”三個字。
戰纾:你确定?
大概是一直守在手機旁,王芷諾秒回。
王芷諾:百分之百是他。梨花照片是我無意間拍到的,他前幾天趁我上學拿走了相機。其他照片也應該是他拍的,我記得盛歸那幾天穿的衣服不一樣,剛好那幾天王瑞倫晚上也不在家。
戰纾朝對面要來王瑞倫的電話,默默記下,想了想,又給王芷諾發了條消息。
戰纾:沒關系。不怪你。
發完她手機調成靜音,守在校門口的一處陰影下。
晚休鈴剛響,她壓低了帽檐,卻踮起腳朝校内望。
見到盛歸第一個沖出了教學樓心電感應般的轉過臉與自己四目對視,她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又迅速消散,就這麼靜靜的注視着他朝自己跑來。
在還有四五米左右的距離時,戰纾率先轉身向梨樹林走去。
盛歸也放慢腳步,保持着距離不敢離她太近,心裡卻因為剛剛落在身上的視線放松了一點。
兩個人走得不快,戰纾走在前面,餘光掃向街道兩旁停泊的一輛車上,她看見戰鳴林正坐在駕駛位,車窗坦蕩蕩的開着,一縷煙伴随着微弱的火光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