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清維第一次去三樓,高三獨占的這個教學樓一共就三層,一樓是他們理科普通班,二樓是文科班和班主任辦公室,三樓是奧賽班和科任老師的辦公室。
三樓的氛圍與他們一樓完全不一樣,明明距離早課還有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各班人卻幾乎已經坐滿,走廊裡也沒有到處溜達的同學。
沈清維站在走廊,都能聽到整齊劃一的寫字沙沙聲,除此之外,再聽不到任何竊竊私語與議論聲。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蹑手蹑腳的扒在教室門口,将習題集遞進去,又朝一輛茫然接過書的同學做了一個“戰纾的”口型,見那名同學收下,連忙溜走。
他受不了那樣的氛圍,他覺得壓抑,也真真正正意識到一樓和三樓是兩種不同的世界,而樓上的世界才是适合戰纾的。
秦安一直注意着門口的動靜,等到沈清維走後又過了兩分鐘才出現在坐在門口的吳畏身邊,“送了什麼過來?”
“一本習題冊。戰纾的。”吳畏如實說道。
“那給我吧,我放她桌子上。”秦安不等吳畏回答,朝吳畏禮貌的一笑,不容拒絕的伸手拿走習題集。
戰纾的位置是昨天就留好的,就在他的斜前方。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掃了眼那處空位和時鐘,仔細的翻看這本習題冊,翻到一半,一張便簽紙映入眼簾。
“那普通朋友可以嗎?”
沒有落款。
秦安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再次冷哼出聲,将便簽紙重新夾在習題集中,收到自己書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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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纾卡着上課鈴走進奧賽班,全班同學都在埋頭苦讀,沒有人向她投來目光,也無人提及這場轟轟烈烈的鬧劇,她安然的坐在提前為她準備好的座位上,大膽的撐着下巴發呆。
教室的窗戶上還帶着點薄霜,看不透外面,就連日光也被散射。
戰纾怔愣的看了一整天,看着窗外從大亮到墨藍再到黧黑,也沒人打擾。就這樣直到所有人嘈雜起來準備拎包回家,戰纾才恍然的看了眼表。
十點四十。
時間竟然過得那麼快。
戰纾空着手跟在人群後面慢慢的向家走,沒想到剛出樓道,就看見家門口側邊的地上坐着一個人,寬大的衛衣帽子扣在腦袋上,遮住他全部的臉。
她頓了一下,裝作沒看見,站在門口輸入密碼。
還沒等輸入完,地上那人伸出一隻手扣住她左手的手腕,沒用力,上下輕輕捏了一下後,就隻是簡單的環住她的手腕。
戰纾止住了輸密碼的動作,扯了扯手腕,那隻手巋然不動,牢牢圈住她的手腕。
試了幾次,戰纾垂下手臂,放棄抵抗。不想再和他幼稚的比勁兒。
就這麼僵持良久,盛歸帶着鼻音啞聲開口:“你去上晚自習了啊。”
戰纾不答,她的事兒沒必要和誰彙報。
“你手機我送去修了,可能會修不好。但是電話卡還在,你要嗎?”盛歸伸出另一隻手,掌心是一張電話卡。
戰纾沒接也沒搭話,連眼神都不朝他掌心瞥。
周圍又陷入寂靜。
隔了一會兒,戰纾開始繼續輸入密碼,輸到最後一位,戰纾再次試着抽出手,依然失敗。
“......”
戰纾垂眼看了下停在最後一位數字上的有些抖的食指,無聲的吐了口氣。
然後,她說:“疼。”
盛歸的手驟然松開,門也瞬間應聲打開。
戰纾迅速鑽入門中,背靠住門,頭磕在門上,閉上眼,強迫自己放空。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她什麼都不要了。
“你還好嗎?”
戰纾睜開眼,看見鄭姨擔心的從客廳走過來。
“沒事,您怎麼來了?”戰纾收拾好情緒。
“啊,何櫻中午給我打了電話,問我你的情況,我下午就過來看看你。”鄭姨仔細看了下戰纾的臉色,沒見什麼異常,才繼續說道,“戰先生還說希望你三餐都能在家吃,這樣健康一點,所以我以後還是像之前那樣照顧你。”
戰纾沒什麼表示,點了點頭,問道:“你今天一天都在這?”
鄭姨有些不明所以,回答道:“嗯,我上午來的時候提前買好菜了,所以就沒再出去。今晚我也在這邊住一晚,你需要夜宵的話我現在去做。”
“不用,”戰纾擺了擺手,“就是想問問沒人敲門嗎?”
“沒有啊。”
“哦。”戰纾換衣服的動作一停。
鄭姨沒注意戰纾的停頓,繼續說:“還有,你要給何櫻打個電話嗎?我感覺她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