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那天天氣格外的好,體育館上方的天花闆是透光的,陽光經過過濾極度柔和。
盛歸像個準備大戰的首長一樣,在原地憂心忡忡的踱步,看着士氣十足的幾人,猶豫着開口,“一會兒你們放松打就行。”
何櫻這幾場打得酣暢淋漓,此刻正在興頭上,聞言,立即豎起眉毛,“你什麼意思。都決賽了還放松什麼?”
盛歸掃了眼戰纾,昨天晚上他又仔細對比了網上的說明,怎麼都覺得戰纾手上和腿上的傷重得離譜。
但他又不能直說,隻能拐彎抹角的解釋,“你們還要學習,别受傷寫不了字。”
王芷諾停下傳球的動作,招呼着盛歸看塗上的藥膏,“不礙事的。再說,青都青了,不拿冠軍,對不起我們這麼努力。”
戰纾也跟在後面點頭,盛歸沒轍。
沈清維還在第一排不停的晃動着不知道從哪裡搞到的啦啦隊彩帶球,十分滑稽。
盛歸拒絕了他的“共舞”邀請,順口調侃他是“排球寶貝”,坐在離球場最近的位置上。
段疆倒是裝作沒看見一樣,站在第一排側着身子背對着沈清維,眼睛看着球場。
除了對戰的兩班外,來看決賽的其他班同學也尤其多,就連奧賽班也有幾個人聚成一團朝這邊張望。
秦安獨自坐在一處無人的角落看着戰纾在場上撲來撲去,眼裡滿是不解。
印象裡戰纾是不會主動參加這種活動的,是有人逼她嗎?
戰纾不知道秦安對她的擔心,她剛剛接下一球,調整了一下護膝,又轉了轉手腕。今天的對手發球很重,有幾次她接完球都要向後踉跄兩步。
兩局下來,戰纾胳膊有些抖,她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擡眼看了眼分數。
現在是20:21,落後一分。
還沒等她回神,一顆球迅速飛過來,“嘭”的一聲,不偏不倚砸在戰纾臉上。
噗通。
戰纾懵懵的坐在地上,一隻手撐在地上,才免于直接躺下。
現在落後兩分了,戰纾心想。
“鼻子出血了,拿紙來!”何櫻朝觀衆席扯着嗓子喊。
盛歸在見到戰纾被砸坐到地上的瞬間就已經沖上去了,目光掃過戰纾撐着地的那條不停在抖的胳膊,他将手紙和水遞給戰纾,垂下眼。
這場比賽,戰纾有多累他看得見。
大家畢竟都沒有系統的練習過,面對打過來的球經常來不及反應去接,所以,飛到後場區的球基本都靠着戰纾一個人在救。
“要不算了吧,第二也很好了。”盛歸依舊半閉着眼,沒看戰纾,用隻有戰纾聽得見的聲音勸。
戰纾沒接話,兩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戰纾不能及時的救球,這場比賽必輸無疑。
緩了兩秒,戰纾移開撐着地的手,活動了下手腕,擦幹淨血迹,将冰袋敷在鼻梁處。
“别算了。能赢。”
盛歸一愣,戰纾很少提前下結論,哪怕是對她十拿九穩的考試,如果問她能不能保持第一,她也隻會回一句“不知道”或者是“等結果”,像個呆闆的機器人。
見盛歸沒回話,戰纾繼續說:“真的,我算過了。”
“怎麼算的?”盛歸問。
戰纾伸出手,将大拇指和中指碰在一起,其他三根手指微微蜷曲,閉了一會兒眼後又睜開,一本正經的說:“掐指一算。”
比賽不會取消,而繼續的決定權在戰纾。
哨響,盛歸被攔出場外。
秦安盯着二人的身影,不耐的調整了下身體,不自覺地将指關節捏得咔咔作響。
敷過冰袋的戰纾,清醒了不少,反應更加迅速,雙手雙腳輪番上陣,像江湖上身手甚好的大俠一般,不斷的擡高排球。
她揚着頭,在柔和的日光下,眼眸透亮的像顆寶石。
盛歸懷疑戰纾有言出法随的能力,那樣的逆風盤都能被她扳回來。
沈清維抓着盛歸的肩膀使勁晃動,恨不得将他腦子晃掉,“太牛了!真的赢了!”
他手上的彩帶球紮得盛歸難受,從沈清維的眩暈攻擊中擺脫出來,他忙再次向戰纾那邊看去。
卻看見秦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湊到戰纾身邊,遞過去一包寶寶柔紙巾。
盛歸腳下一停,想了想,又快步走過去。
“......你和你們班那個男生是什麼關系?”盛歸聽見秦安問。
戰纾壓着腿放松,頭也不擡,“你想的是什麼關系就是什麼關系。”
秦安被戰纾淡淡的語氣氣得臉色發青,雖然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