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螢點了點頭,也對他笑了笑。
他是江括換班的人,來坪川這幾次也見過好幾次,已經面熟。
江括也轉過身,他神色如常,就像剛剛聲音裡不明顯的波動隻是初螢的錯覺一樣。
“回去?”江括問道。
初螢點點頭,對他彎了彎眼睛,就像她沒有聽見什麼一樣。
回去路上,初螢的目光就停在面前的人身上,連眨眼的頻率都變低了。
江括的背影沒怎麼變,和她記憶裡的每一幕都能完整地重疊,很有安全感。
由于太穩重靠譜,以至于經常會讓人忽略掉他的年齡。
算起來,也就比她大幾個月。
在江括看不到的地方,在初螢自己都沒察覺的瞬間,她眸子裡的心疼都快要溢出來。
是外人看到都會吃驚的程度。
不知道想到什麼,初螢緩緩擡起手,指尖碰到江括腰間的衣服、握緊,沒有留下絲毫的縫隙。
她的動作明顯,正在騎車的人明顯愣了瞬間。
但江括也僅僅低頭看了一眼,下秒就擡起眸子,任由她抓住,沒有說話。
這是一個稍顯親密的動作,初螢知道,但并不想松手。
她就保持着這個動作,一直到小區樓下。
這時,初螢才慢慢松開手,從摩托車上面跳下來。
可能攥得太緊,出汗了,掌心有點潮,她掩蓋什麼似地把手指蜷起,很掩耳盜鈴。
但等她看到江括身上衣服的褶皺,眼睛非常快速地、不自然地眨了下。
夏天的衣服就這點不好,布料太軟,一不小心就能留下印子。
被她抓着的那塊布料,皺巴巴的,和其餘部分形成鮮明的對比,不知道的還以為幹什麼了。
要是沒記錯,第二次了。
上次出現這樣的事情是去年,但還曆曆在目。
初螢頭一次覺得自己記性真的很差,也很記吃不記打。
就好比現在,有點不好意思,再來一遍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案件重演。
不同的是,這次江括沒有看一眼被她抓皺的衣服,連一個眼神都沒有。
江括把行李箱拿下來,神色如常道:“走吧。”
初螢的視線在他腰間衣服上掃過,連忙轉身,悶着頭向樓梯走去。
江括就慢半步跟在她身後,這時,他才低頭看了眼被拽了一路的衣服,擡手撫了下褶皺,眸子裡有笑意閃過。
直到站在門前,初螢躊躇兩秒,還是轉過身,問道:“還沒有沒味道啊?”
江括沒反應過來:“什麼?”
“酒味。”初螢無意識向他傾了傾身體,“還能聞到嗎?”
原本就一步遠的距離,瞬間又被縮小一半。
從遠處看,像個擁抱。
非常親密的擁抱。
江括的身體僵硬了瞬間,垂眸望着無知無覺讓他聞聞有沒有酒氣的人,下意識放緩了呼吸,他說:“沒有。”
隻要江括開口,她就信。
初螢蓦地松了口氣,絲毫不懷疑真假:“我覺得也沒有了。”
想到躺在江括外套上睡了很久,又安慰自己說:“就算有也應該是你的味……”
“味道”兩個字還沒完全說出口,她就反應過來有歧義,話音猛地頓住。
“嗯。”江括像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他點點頭,“剛洗……”
還沒說完,門忽然“嘎達”一聲從裡面被打開,看到門口站着的兩個人,林蔓容失笑,道:“剛剛就聽到摩托車的聲音了,我都準備去看你們怎麼還沒上來。”
她笑了笑,溫柔問道:“有什麼話不能進屋再說啊?”
初螢的眼睛亮了亮度,心裡的喜悅頓時沖散了從摩托車停下、短短幾分鐘之内發生的兩個小插曲,隻剩下開心。
她快步走到林蔓容身旁,叫道:“蔓姨!”
又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來的啊?”
林蔓容靠近初螢,小聲道:“有人告密。”
說是壓着聲音,但也不妨礙站在旁邊的人聽到。
初螢眼睛彎了彎,下意識看向江括。
告密的江括絲毫不覺得心虛,他歎口氣,問道:“咱能進去說嗎?”
“可以!”
初螢連忙跟着林蔓容走進屋内,讓開了位置。
江括把行李箱拎進來,直接向熟悉的房間走去,放到某個固定的位置。
初螢每次都會和他的箱子并排放,絲毫沒有違和感。
就像是,它原本就應該在那裡。
卧室裡,書桌上還放着書本和這半學期寫的、摞起來很厚的一沓卷子。
江括垂眸站在那裡,聽着客廳隐約傳來說話的聲音,覺得心裡某些部分正逐漸被填滿。
以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