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螢在加油站休息時,江括就已經給林蔓容說了這件事,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提前來了,但還是很開心。
這段時間,她的記憶力比以前好一點,有時候還會動手做飯。
每次吃飯時,林蔓容都要問江括:“和以前比着怎麼樣?”
而江括每次都是同個回答:“一樣好吃。”
都是家常菜。
很平常,到不了讓人念念不忘的程度,但江括和爸爸卻覺得比五星級酒店還要好。
初螢似乎也這麼覺得,于是在林蔓容問的時候,她重重點頭贊同道:“真的好吃!”
林蔓容嘴角的笑容大了些,夾了芹菜放到初螢的碗裡,頓了下,又給江括夾了菜。
江括頓了下,把它夾了起來。
看到這幕,初螢的眼睛彎了彎,覺得這樣很好。
特别好。
等再次踏進這間卧室,初螢首先在那張坪川市的地圖上停留幾秒,想到當時仔細辨認上面的每條街道名稱的場景,臉上就不自覺地帶上笑意。
她站在書桌旁,微微擡手,指尖從那些寫着江括名字的書本和卷子上撫過,小心翼翼的,帶着明顯的珍惜意味。
江括靠在門框,眼皮半垂,目光在她的動作上停頓幾秒,随即移開視線。
他擡腳走了進來,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道:“讓給你喝的。”
在察覺到有人進來的那瞬間,初螢的手指一蜷就已經收了回來,她看着桌上的牛奶,歎氣道:“能不能不喝啊?”
今晚是她這段時間吃得最多的一次,真的很撐。
初螢擡眸看向江括,小聲商量:“真的吃的很飽。”
怕蔓姨聽到,她壓着嗓子,看着有點可憐巴巴。
又像撒嬌。
是對親近的人産生的那種無意識的撒嬌。
撒嬌的人無知無覺,但是聽的人能明顯感受到。
頓了幾秒,江括把杯子重新拿起,想到什麼,還是說道:“助眠,少喝兩口?”
不等聽到回答,又補充:“不喝也行。”
聽着非常沒原則。
“明天喝!”初螢頓時開心起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學着關寶說了句,“謝謝阿江。”
阿江。
初螢總覺得聽起來更親近,但是她很少這麼叫江括。
這是第一次在隻有他們兩個的時候這麼叫他。
等真的叫出口,初螢卻覺得都一樣。
不管是阿江,還是江括,都是隻要想到就止不住地揚起嘴角。
江括嘴角也閃過笑,就像每次回關寶那樣,道:“不謝。”
還是不一樣的。
江括經常會擡手摸一下關寶的發頂,或者曲起食指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一下。
這想法一出,初螢哽了瞬間,接着不着痕迹歎口氣,暗自搖頭,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怎麼就和關寶比起來了。
關寶小小一隻,江括摸摸他的頭、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一下,多正常。
她都成年了,江括要是這樣摸摸她的頭、在她額頭上彈一下……
初螢想象了一下,覺得也不是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淺淺睡了一會兒,初螢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思緒跳躍得比在加油站還有活躍。
她側身躺着,能看到亮光從門下的縫隙傳進來,一道淺淺的光線,仿佛連光都有了形狀。
江括也還沒睡。
踟蹰幾秒,初螢悄悄起身,輕手輕腳地拉開一條縫隙——客廳沒有人。
初螢愣了下,徹底把門拉開。
走到客廳,聽到廁所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江括在洗澡。
初螢沒再回卧室,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安安靜靜的,耳邊除了窗外不明顯的蟬鳴聲,就剩下水聲。
江括房間旁邊還有一間空房,空間不大,窗戶采光也不好,裡面放着的大多是林蔓容的書和雜物,還有一張可以折疊的單人床。
寒假過年來這裡時,初螢想租一間房,不用很大,也不用很好,反正隻是晚上睡一覺。
她的要求僅僅是離得近。
這個小區最好,實在沒有合适的,旁邊小區也行。
但這個想法剛一開口就被人否定。
“不用。”江括看着她說,“就住這兒。”
當時他指着那件放着書本和雜物的屋子說:“我睡那裡。”
不管初螢怎麼說,江括都拒絕她租房,也拒絕她睡那間屋子。
但初螢也知道,江括沒有在那間屋子裡睡過,他都是待在客廳。
不管是冬天,還是現在。
在初螢不知道跑神到哪裡時,廁所的門忽熱被拉開,聽到聲響,下意識看過去——下秒就看到江括用毛巾擦着頭走出來。
他穿着運動休閑短褲,那件被初螢攥得太緊出現明顯褶皺的短袖被他松松垮垮抓在手中,多餘的部分垂落下來。
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江括似是沒想到客廳坐着有人,愣了瞬間,才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