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螢的嘴角剛準備向上揚起,忽地聽到人叫她:“小初。”
她下意識應聲,卻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勁。
初螢臉上還未成型的笑容頓時僵在那裡,她不明白明明約的是姑姑,為什麼會聽到尤文傑的聲音。
她就是因為不想見尤文傑,所以才約姑姑出來,但尤文傑就像陰魂不散似地,總在她四周飄。
讓人心煩。
尤文傑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說:“我媽有點事,就讓我過來拿。”
初螢緊緊握着手機,指了指桌上的葡萄,道:“就這些。”
尤文傑卻沒有分一絲注意力給面前的葡萄上,目光依舊落在初螢身上:“你嗓子真的好了?上次聽我媽說了以後,一直想來看看你,一直沒有找到時間。”
說完,她就準備起身離開。
“别走。”尤文傑連忙道,“我們兩個說說話。”
初螢面無表情道:“我們兩個沒什麼好說的。”
“你别這樣,我們就不能回到以前那樣嗎?”
初螢詫異,反問:“難道以前不是這樣嗎?”
沒有原因,她從小就不喜歡尤文傑,但有時候去姑姑家避免不了見面,也是例行公事地寒暄幾句。
尤文傑倒是很熱情,但初螢沒回應過,對她來說,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就比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熟一點。
更不要說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現在正白天,路上行人很多,就連咖啡館都坐了不少人,她也不怕。
想到當時聽綁她那兩個人零星的對話,初螢頓了下,第一次主動問起那件事:“你缺錢嗎?”
姑姑這幾年治病花了不少積蓄,生活也沒以前順心。
對于綁架那晚的事情,她從不去想細節,隻
依稀還記得那個拿着刀的男人說:“那小子說她家有錢…先敲一筆…再出氣……”
于是初螢又問:“你欠那兩個人的錢,所以給他們提供另一條還錢的路。”
她還記得當時看到的那幕:尤文傑煙挨個遞過去,并且替他們打火,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
除了欠錢,她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
不知道為什麼,尤文傑頓時顯得拘謹,連連搖頭,一味否認:“不是,我不認識他們。”
見他不肯說,初螢也不再問,反正怎麼都和他沒關系。
她就希望尤文傑離她遠一點。
初螢站起身準備離開,尤文傑也跟着起身,再開口有點慌:“我就見過幾面…見過一面。”
“我怎麼可能和别人一起欺負你。”他沖動道,“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初螢皺了皺眉,聽着這句話很不舒服。
尤文傑像是不覺得那句話有什麼不妥,還在說:“我那麼喜歡你!”
一句比一句明顯,又讓人不适。
初螢動作一頓,她終于看向尤文傑。
隻一眼,初螢就像是吃了蒼蠅,惡心得想吐。
此時她甚至希望尤文傑真的是因為缺錢夥同那兩個人綁架她,隻是為了錢,而不是别的什麼。
初螢按着胸口,努力壓下心裡那股想吐的感覺,咬着牙提醒:“我是你妹妹!”
話已經說到這裡,尤文傑最後一層遮羞布也不要了,“表妹。”
他說:“等你上大學,我們……”
初螢氣得身體發顫,不等他說完就猛地邁步離開。
尤文傑想追她,走了幾步發覺忘了葡萄,又拐回去拿,而這個時間段,初螢已經跑着坐上了一輛出租車。
真的想吐。
她把車窗來到最大,大口呼吸,才能稍稍壓下。
司機似是怕她真的吐在他車上,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到了學校門口。
初螢跑着回宿舍,她把水龍頭扭開,臉往捧着涼水的掌心埋,一下又一下,心裡那股想吐的感覺才壓下去。
等整個人都逐漸平靜下來,初螢才關上水龍頭,走出來。
僵硬無比。
這時,手機振動了一下。
初螢垂眸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預覽,忽然委屈地向下撇了下唇。
這是她想哭時的表情。
江括給她說:【拍到了。】
下面跟着的圖是:一輛灑水車正在路上噴水進行清掃。
而那些揚起水霧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一道彎彎的、不怎麼明顯的彩虹。
初螢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開大圖,而是退出,打開了相冊。
相冊裡,最新一張照片是昨天晚上拍攝的。
在燒烤攤,江括閉眼許願時,她偷拍的照片。
看着這樣照片,初螢的鼻尖發酸,眼眶蓦地紅了。
初螢慢慢伸出手指,輕輕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下,就像是真的觸碰到江括嘴角的笑容。
隻有隔着屏幕,她才真有勇氣這麼做。
明明早上才剛見過,明明還沒分開多久,但在此刻,她卻覺得真的很想、很想江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