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螢花了一周調整心情，從最初的惡心，到最後即便想到也隻是有輕微的波動。

她努力讓自己最大程度的抽離，但不可避免地，還是被影響了。

十月下旬的那場考試，初螢的成績意料之中下滑了。

“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嗎？”班主任找她談話，言語裡都是寬慰，“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放松心态。”

從教他們那天起，初螢這兩年來的成績都很穩定，是她帶的所有學生裡最讓她放心的那個。

這是第一次，她的成績出現明顯的下滑。

“成績的起伏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出現問題解決問題，剛好查漏補缺。”她說，“況且這隻是一場小測驗，代表不了什麼，不要過度關注它。”

初螢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回到班裡時，于清清還有點擔心：“班主任罵你了嗎？”

“沒有。”初螢搖頭道，“就給我分析了一下問題，順便做心理疏導。”

“那就好。”于清清放下心，也安慰道，“其實換個角度想，你這次發揮失常，也給了後面常年争奪第二的同學們一點信心，非常有利于整個班、乃至整個高三的學習氛圍，這是好事，功德無量啊初螢同學！”

初螢嘴角向上揚了揚，沒有說話。

再給她多一點時間。

初螢把考試的卷子拿出，挨個看上面的錯題，心想，再多一點時間，她能完全調整好的。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除了睡覺，其餘時間她恨不得把自己泡在各科的試卷中，就像學習機器，看得班主任擔心無比，又專門找時間和她談了談。

初螢隻能無奈保證，會勞逸結合，但等回到班級，又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班主任知道初螢家裡的情況，即便很着急，也沒有把給張榮紹打電話列入計劃之中，生怕到時候沒勸說好，反而适得其反。

最後實在沒辦法，她決定時不時關注初螢的狀态，看到一點不對就立馬采取解決辦法。

初螢覺得自己的情緒在趨于問題，她的生活和學習正在逐漸恢複到往常的步調。

除了一點。

她依舊會按時給蔓姨打視頻電話，但給江括發消息的次數下降很多。

因為怕江括會看出來她的不對勁。

更怕，心底想見他的欲望更加強烈，某天會控制不住去坪川。

初螢心知肚明，在這個節骨點，不行。

她不能影響江括，也不能影響自己。

初螢想等調整好狀态再給江括聯系，但她忽略了這種行為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就連林蔓容都覺出來不對勁。

這天晚上，初螢給蔓姨聊天的時間長了一點，她不自覺注意着那邊傳來的一切聲響。

周五晚上江括的學校也沒有晚自習，他應該可以早點回家。

除了偶爾的聊天，她很久沒有見到江括了。

在挂掉視頻前，蔓姨忽然問道：“囡囡，和江括吵架了？”

初螢愣了瞬間，連忙搖頭道：“沒有！您為什麼這麼問？！”

“上次不是說因為學校調整布局，你們搬了一次教室很累麼，晚點我給江括聊這件事時，他愣了下，搖搖頭說不知道。”林蔓容說，“而且，你這段時間提起他的次數也少了。”

以前視頻，她們每次都或多或少聊到江括，但這段時間沒，她有時甚至覺得初螢在樂意回避。

初螢緊抿了緊唇。

“他要是惹你生氣了，你給蔓姨說，我離得近。”林蔓容笑了笑，溫柔道，“可以替你出氣。”

林蔓容覺得，他們這個年紀有意見不合很正常，但不能把矛盾堆積，隔得太遠，時間太久容易造成隔閡。

那才是真正的不值得。

“沒有吵架，也沒有生氣。”初螢垂着眸子，小聲說，“我就是這段時間太累了，怕影響江……”

還沒說完，手機另側就傳來開門、關上的聲音，初螢蓦地噤聲。

林蔓容向玄關處看過去：“回來了？”

“嗯。”初螢聽到江括的聲音傳來，他問，“今天按時吃藥了嗎？”

前幾天，關爺爺重新給林蔓容抓了藥，準備再看看效果。

“吃了，年紀輕輕的，少操心這些。”說着林蔓容看向鏡頭，柔聲問，“你說是吧囡囡。”

初螢點頭搖頭都不對，她的身體坐得直直的，整個人略顯僵硬。

聽到最後那兩個字，江括的動作一頓，他眼皮半垂，把視線移到林蔓容的手裡的手機上面，目光在上面停了幾秒。

沒有說話。

半晌，就聽初螢聲不可聞道：“因為關心您所以……”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還沒說完就完全消失。

江括臉上不明顯地閃過一個笑。

恰好，林蔓容的鏡頭移了移，毫無準備地，視線裡出現彼此的身影時，兩個人都明顯怔了瞬間。

初螢此時正坐在操場旁主席台的石階上，夕陽已經落下，她穿着厚厚的外套，卻顯得清冷。

最後，江括先動作，擡起手，接過。

林蔓容嘴角笑着，對他揮了揮手，接着拿起旁邊的書。

頓了下，江括起身朝卧室走去，他坐在那張椅子上，看着屏幕裡的人，皺了皺眉，問道：“怎麼瘦這麼多？”

初螢怎麼也沒想到，這麼久沒見，江括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瘦了嗎？”初螢傻傻擡手捏了捏自己臉頰上的肉，“還好吧。”

蔓姨也說她瘦了，但她沒注意體重的問題。

可能由于初螢太白，她又使了一點勁，松手後她捏的地方有些紅。

江括的視線在她臉上那小片紅印上停頓瞬間，随即移開目光。

初螢絲毫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她佯裝沒事笑了笑，故意道：“可能是上次沒考好壓力有點大，我壓力一大就容易掉體重，但很快就能養回來。”

相比尤文傑，這個理由她更能說出口，也不讓人擔心。

江括問：“沒考好？”

初螢連忙說：“不過我已經調整過來了，不用擔心！”

江括“嗯”了聲，沒再說話。

怕多說多錯，初螢很快轉移話題。

江括面色如常，直到挂了電話，初螢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相信了那個借口。

想到什麼，她伸出雙手捧着臉，感受着掌心的柔軟觸感，覺得臉上的肉也沒少啊。

鑒于話已經說出口，初螢決定明天抽出兩小時去超市買點水果零食，最起碼下次見面之前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