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括握着初螢的手,把她拉起,等她站好,他才把左手裡的藥瓶遞過去。
慢了兩秒,初螢緩緩擡手接過。
在太陽光下,她手腕上的綁痕更加顯眼。
不用費什麼力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初螢低着頭,不看江括,就像是她做了什麼錯事一樣。
關爺爺的藥很好用,過了幾個小時,她臉上的紅點已經消散很多。
江括的視線在還有輕微發紅的皮膚上略過,随即轉身,把她擋在身後。
直至這時,他才轉過身看向被初螢推開的人。
那人戴着眼鏡,他臉上有焦急的神色,也有慌。
至于在慌什麼,也不太重要。
無非是,做虧心事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尤文傑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江括看過來,他才渾身一激靈,猛地清醒過來,下意識擡手去抓初螢的胳膊,嘴裡還說道:“小初,一定有誤會,你先跟我——”
但他剛擡起手,江括就往旁邊跨了一步,完完全全把初螢擋在身後。
“你是誰?”再次被人打斷,尤文傑終于開口問道。
江括沒回答,而是把目光轉向李樹生。
“初螢表哥。”李樹生含糊道,“中間還有點事沒搞清楚。”
“嗯。”江括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理所當然道,“那就搞清楚再說。”
他說:“我陪她等着。”
李樹生:“……”
你什麼時候這麼善解人意了。
況且這件事能說明白就不會在這裡僵持了。
李樹生還沒開口,尤文傑皺眉大聲道:“有你什麼事?!”
江括斜倪看他:“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我——”
“你什麼?”
“吵什麼?!出現問題解決問題,打嘴炮有用還要我們幹什麼?!”見再不制止就要吵起來,李樹生急忙開口,把周圍隐約的火星子壓下去,頭疼地指着警察局,“再這樣,我就讓你們都進去冷靜一下!”
這下,終于安靜了。
李樹生看向江括身後的人,再次問道:“不想跟你表哥回家?”
“——不。”
初螢還沒點頭或者搖頭,就聽見一聲利索的“不”。
她眨了眨眼,看向擋在她面前的人,但隻看不到江括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不算快。
但字字清晰。
全部傳到初螢的耳膜,落在心底。
江括說:“我以為她表現得已經夠明顯。”
明顯到多餘問這個問題。
“輪得到你在這以為嗎?!”尤文傑指着江括,“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你才認識她幾個小時?”
最煩被人指着。
江括的眉毛不自覺地皺起來。
尤文傑口不擇言:“你也不看看,這裡有你說話的——唔!”
話還沒說完,有白色藥瓶從後面扔出,發出聲悶響,随即掉落在地上,滾了一小段距離。
尤文傑捂住被砸到的額頭,不敢置信地望向動手的人。
就連江括也愣了瞬間。
初螢緊抿着唇,彎腰把藥瓶重新撿起來。
幸好,關爺爺給的藥瓶是塑制的,即便發生磕碰也不會碎。
初螢瞪着尤文傑,咬着牙,臉上還有未散盡的防備。
看到她的眼神,尤文傑怔怔叫道:“小初……”
無聲對峙。
一個不能說話,一個死不承認。
事情走到了死胡同,很讓人頭疼。
“這樣吧。”李樹生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商量道,“我再給你們家長聯系一下,等他們過來再說,行嗎?”
初螢點點頭,尤文傑捂着額頭也徹底安靜下來。
兩個人隔着幾個空位重新坐在大廳,在這段空閑時間,李樹生終于逮到機會把江括拉到了辦公室。
“你跟着瞎摻和什麼?”李樹生問,“早上已經做了筆錄,這件事基本和你沒關系了,你又回來幹啥?”
江括面不改色:“關心一下你。”
在江括面前,李樹生絕大多時間很文雅,但偶爾也會爆粗口,比如現在:“放屁!說實話!”
江括改口:“目擊證人跟進一下案件進展。”
一聽,就知道他還是沒說實話。
江括不愛湊熱鬧。
也不是什麼極其好心腸的熱心市民。
能把初螢送過來,并且做好筆錄,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除非特殊情況。
李樹生也不想探究他的想法,而是耐着性子講道理:“見義勇為很好,但你要把握好那個度,記住所有事情都過猶不及。”
“況且清官難斷家務事,到最後人家誤會解釋清楚了,你裡外……”
江括皺眉:“什麼意思?”
話被他打斷,李樹生煩道:“什麼什麼意思?!”
“家務事。”江括簡短問道,“是什麼意思?”
李樹生解釋道:“初螢說見過他們在一起。”
早上的時候,初螢在紙上寫,綁架她的那兩個人她在尤文傑身邊見過。
但隻見過一次,不能排除認錯的可能性。
“昨晚看到你發的車牌号後就開始排查,車現在是找到了,人還沒抓到。”
“所以在抓到那兩個犯罪嫌疑人之前,沒有證明他确實犯案之前,誰也不能空口定罪。”
而且,以他多年工作的經驗來看,尤文傑雖然有貓膩,但應該和綁架的事情關系不大。
最起碼,他沒有直接參與,是事情發生後才知道。
萬一到時候真的誤會一場,最後隻有江括裡外不是人,于是李樹生再次勸道:“你别摻和。”
“家事?”江括冷笑重複一遍,反問道,“違法犯罪的家事?”
“沒證據!”李樹生覺得剛才那些話白說了,他再次強調,“說了沒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