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初螢的手指下意識蜷在一起。。
江括擡手在關寶額頭上彈了一下,警告道:“别瞎說。”
“哎呀,好疼啊——”關寶戲精一樣捂住額頭,誇張大叫,“阿江打人啦!”
江括也不管他,轉身看初螢,指了指裡面,“先進去。”
他神色自然,很坦蕩。
初螢抿了下唇,擡腳慢了半拍跟上去。
裡面是個小院子,入目皆綠。
空處栽着一簇簇綠色的植物,葉子不同,但都生機勃勃。
關爺爺今年七十多歲,頭發已經變白絲,身體還算硬朗,他看着進來的兩個人,神色和藹,問道:“你們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江括的頭往初螢方向側了側,“過敏,想讓您看看。”
關爺爺還沒說話,初螢怔在那裡,愣愣看向江括。
原來是帶她來看過敏的嗎?
“哪兒過敏啊?”
聽到關爺爺這麼問,初螢反應瞬間,連忙把口罩取下。
看到她臉上的紅點,關爺爺了然,很快出聲安撫:“沒事,不嚴重,等會兒給你弄點藥抹抹就好了。”
說罷,他又補充:“還有手腕上的傷也不用擔心,不會讓它留疤的。”
醫生好像天生善于觀察患者所表現出的一切細微處,但又很貼心。
即便初螢手腕的綁痕反常,但他沒有問前因後果,隻是告訴她什麼都不用擔心。
随後關爺爺就轉移話題,看向江括說:“還有你,等會兒也給你拿點藥。”
江括:“……”
他就說了一句話,怎麼就被看出來了。
而嗓子就像是要給江括作對一樣,突然湧起一股咳意,江括偏過頭,手指握拳抵在唇上,極力忍住。
“想咳就咳。”關爺爺瞪他一眼,“連我還想瞞着。”
江括清了清嗓子,搖頭道:“您看她就行。”
認識幾年,關爺爺早把江括當自己家孩子,見他對自己身體不上心,輕斥:“你就逞強!”
雖然被罵,但江括卻不明顯地笑了笑,他安靜聽着,并不反駁。
和他在加油站的時候有點不像。
江括整個人柔和很多。
初螢的視線在江括臉上停頓幾秒,才眨了眨眸子,移開視線。
關爺爺也不再管他,而是讓初螢進屋,剛走了兩步,他又對江括說:“去把草藥曬曬。”
江括點點頭,熟練地走向一旁的藥架子。
木制,三角支架,總共六層。
關爺爺指導,江括動手,曬東西很方便。
“阿江。”關寶仰頭看江括,“你打架了嗎?”
他指了指江括的左手,小聲道:“我看到啦,你手心有傷口。”
“不小心。”江括擡起手指放在嘴邊噓了聲,“保密。”
“我知道。”關寶乖乖點頭,“不會給爺爺說的。”
爺爺一知道,阿江又要好久不來。
阿江不來,關寶就想歎氣,又沒人陪他玩了。
見關寶愁眉苦臉的,江括嘴角向上提了提,擡手揉了揉關寶的腦袋。
草藥不算多,江括把它們均勻在藥架上曬好後,初螢還沒從那家屋子出來。
太陽逐漸升起,陽光灑落,院子裡的植物身上都像是浮了層光。
柔光,不至于刺眼。
江括坐在藥架旁的木質凳子上,垂着眸子,略過林泰發過來的那些鬼哭狼嚎的表情包,終于看到正事。
林泰發了張照片,收銀台的便利貼上寫着車型和車牌号。
林泰:【這是…不是吧?】
江括:【是。】
兩個人太熟,外人看着打啞迷的兩句話,他們已經确認了信息。
林泰:【……那特征!除了車牌号你倒是給我說一說特征啊!我見機行事!】
江括:【男的,寸頭,一壯一瘦,手裡有刀。 】
對面一陣沉默。
江括:【林Sir?】
林泰:【……】
對面回了很有靈性的省略号。
林泰從小看港劇,又崇拜警察,逢人讓人叫他林Sir,讓别人叫江括阿江,仿佛下秒就要戴上眼鏡帶着他的小弟阿江去抓犯罪嫌疑人。
極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半天,林泰終于打字過來:【灑灑水啦,隻要敢過來就讓他們走去無回!】
雖然底氣不足,但很狂妄。
江括向上扯了扯嘴角,剛打出一個字,就見初螢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拿着兩個小白瓶。
江括退出聊天頁面,把手機屏幕熄滅,站起身走過去。
“隻要按時抹藥膏,不會留疤的。”剛走近,就聽見關爺爺叮囑道,“但你的過敏沒有辦法根治,隻能日常注意。”
初螢拿着藥,乖乖地點頭。
看到江括,關爺爺把手裡的金銀花遞過去:“沒事泡點茶喝,對你的嗓子好。”
江括垂眸看了眼,剛想拒絕,就聽關爺爺“嘶”了聲,他拒絕的話咽回喉嚨,應道:“知道了。”
等他接過,關爺爺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初螢拿着藥,有點無措,她身無分文,不知道怎麼感謝,也不知道怎麼約定以後把錢還給他們。
下意識地,初螢看向帶她過來的男生。
但江括似乎沒接收到她傳遞的信息。
在離開之前,初螢彎腰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江括把金銀花夾在摩托車前面的橫梁上,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初螢。
四目相對那瞬間,初螢把手裡其中一個小白瓶遞過去。
她指了指江括被刀劃傷的左手。
“我不用。”江括把視線從她手上移開,“上來,帶你去警局。”
初螢沒有堅持,她僅僅頓了瞬間,就垂眸把手收回來,坐上了摩托車。
不熟。
她也不能交流。
很不方便。
好在,警局不算遠,很快就到地方。
江括像是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從看門的大爺,到外出辦案的警官,每個人都熟練地給他打招呼:“小江來啦。”
江括也一一回應。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回了家。
剛一踏進大廳,就有人迎上來。
“你發的信息我看過了。”李樹生對江括說後,把視線轉到初螢身上,“星星是吧?”
初螢下意識點點頭,反應過來又搖搖頭。
那是小名。
見她搖頭,李樹生愣了瞬間,看向江括,露出詢問的眼神:你這信息誤差不小啊,連名字都不對。
江括連眼神都沒變,臉上表情仿佛在說:那怎麼了。
和小時候闖禍後還理直氣壯的神情一模一樣。
李樹生瞥了眼理直氣壯的江括,無奈地搖搖頭,看向初螢時和顔悅色幾度,他道:“不着急,等會兒我們再細聊。”
初螢點點頭,垂着眸子不再說話。
把人送到地方,江括也算完成了任務。
沉默幾秒,他開口問道:“那我走了?”
聽到這幾個字,初螢原本垂着的眼皮忽然擡起。
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但腦子卻忽然宕機,她隻是看着江括,神色怔愣。
幸好,李樹生開口了。
李樹生招呼着他們往裡走,“走什麼?你算目擊證人,做完筆錄再走。”
江括擡起的腳放下,跟着走進去。
筆錄也很簡單,很快就完成。
最難的一項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還是打不通。”李樹生把話筒放下,視線掃過筆記本上的那串數字,硬是擠出一絲笑意,對初螢說,“沒關系,你要是着急的話,我可以先把你送回去,如江市離得也不遠。”
已經打了兩遍,都沒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