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三人皆沉默不言,心底都知道這是面對閻羅神君唯一的辦法。以一個新生命回到人間就不再受地府的管制。隻可惜這多年的修行也要一并舍去。
眼看紫光越來越近,江碧雲歎了口氣,道:“往後該如何,就靠你們自己了。”
輪回司設在神瀛洲與中洲交界的一處城中。日日都有魂魄來投胎,看起來倒是熙熙攘攘。
輪回殿殿主超脫于九大鬼王之外,與判官城隍皆屬同品。
這一日趕着時辰去投胎的陰魂格外的多,他們活着的時候,所擁有的一切皆一筆一劃記在生死簿上。死後過陰壽的一切皆記在輪回冊中。
輪回司中,看起來不過是一道高大的門,這門無梁五匾,隻有兩個浮雕門柱立在那裡,門柱中的台階往下延伸,逐漸隐在灰蒙蒙的一片霧中。門柱之下蹲着兩隻巨獸,一銅獅一玉象,銅獅子怒目圓睜,雙眼爆發出金光掃視着排着隊進入輪回門的魂魄,而白象側耳傾聽,所有的秘密皆無所遁形。
正當一切安然有序的行進之時,三道銀光閃過,沖破了殿頂,沖散了陰魂,直奔輪回門而來。
銅獅子眼中金光大盛,将三道人影籠罩其中。白象長鼻一卷,鼻孔“哼哼”兩聲,震的店内所有的陰魂倒地哀嚎痛苦不已。
金光中正是樊天三人。江碧雲穩住身形掃了一眼身旁倒地不起的二人,冰寒的氣息四散而出将銅獅子凍成一座冰雕,白象正一躍而起想要将這三個搗亂的人踏碎,卻被那寒氣所侵襲,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掉入輪回門中,順着台階不知滾向何處。
江碧雲眼疾手快,抓起二人的肩躍入輪回門,卻被一道紫光打在後背之上。
紫光四散開來鑽入三人的身體,三人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沖散,朝着三個方向滾落。
神君站在輪回門前定定地看着門内咬緊了牙關,面色沉的快要滴下墨汁來。半晌之後才長歎了一口氣,道:“如此也好!以後就完全歸入此界,我也不必擔心了,我們人間再見吧。”
說罷,長袖一甩,他也踏入了輪回之門開啟了自己的曆練。
輪回門中,樊天已經感應不到師尊與公祖的蹤迹。那道紫光侵入靈體,竟不受脈絡所限直直的化入靈魂之中,将閃耀着無數光點的靈脈紛紛沖熄,就連那些不知名的地方也不放過。樊淵以留存的所有魂力守在神識所在之處,拼死阻擋着這紫氣的侵襲。掙紮了許久,他甚至顧不得看一眼自己身處何方要去往何處。
紫氣中蘊含了無上的天地規則,即便是強大的魂力也無法抵擋。樊天化去鑄造靈體所用的混沌靈力,将從前所做的一切都分而化之,隻為擠出那麼一點點多餘的力量來與紫氣對抗,就在油盡燈枯滿心哀歎之時,那殘存的仙靈之力浮現,迎頭就将那紫氣擋住。
樊天依舊無法化解那股力量,隻能咬牙破掉自己的虛脈與靈體外壁,壓榨出最後一點混沌靈力,将紫氣驅逐出靈魂深處。身在輪回通道中,紫氣無處可去,漸漸安靜下來補在了靈體破損處盤桓。
江碧雲修為高深,同樣用盡辦法把紫氣擋在靈體之外。可公祖廉清卻被那力量侵蝕得一幹二淨,閉着眼睛毫無意識得再灰色霧氣中飄蕩,最終消失在一道一閃而逝的白光中。
地府生死殿中,浮生圖上多了幾點星辰。三道細細的星光打入生死簿,浮于殿中的生死簿忽然翻動了頁冊。被江碧雲抹去的文字再度出現,記錄了她上一世的生平,新的一頁寫道:江碧雲,女身女相,投生于雲州宰輔何忠池膝下。
公祖廉清那一頁同樣如此,寫道:公祖廉清,男身男相,投生于霖洲裘嶂膝下。
樊天那一頁空空如也,隻有寥寥兩行字寫到:樊天,天賜靈性,投身于樾嶺狐窟百年狐妖胡酒膝下。
判官背着雙手來回踱步,看到浮生圖黯淡下來,生死簿也不再翻動,才長舒一口氣道:“好險好險,看來一切盡在神君掌握!若是他老人家也上了這生死簿,我這把老骨頭可要有的忙了!”
樊天睜開眼睛的時候松了一口氣,歡心雀躍喃喃道:“記憶還在!師尊果然有籌謀。隻是,家裡怎麼這樣黑?”
“夜晚不點燈,看來是個窮人家。不過也好,反正我也沒過過富日子。”
漸漸,他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明明在屋内,沒有星月照耀。可自己仍然能隐隐約約看到周圍的東西,而且越來越清晰。屋内沒有桌椅沒有床,自己身下是厚厚的草席,屋頂是黑色的石塊壘成,看着倒像是一整塊石頭雕琢而成。鼻息之間有一種頗為刺鼻的氣味。樊淵猛地認出,那漆漆的牆壁與石頭,根本就是煤塊罷了。
“煤塊松散不結實,難道我投身在了曠工家裡,住在礦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