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剛走到稻香軒門口,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被拖拽着失去平衡,腦袋重重磕在車門上,發出一聲悶響——羅倍蘭倒在了濕漉漉的地上。
氣流不受控制地在喉管裡劇烈顫動,叫出羅倍蘭的名字,反應快徐良軒好幾步,林瑜走過去扶着羅倍蘭的肩膀,把她搭進自己懷裡。
她一擡頭,與一顆微微仰起來的頭對視上,那張臉很醜,層層疊疊的下巴堆在一起,一雙眼睛分明在晦暗的車廂裡閃爍着清明。
隻對視了一眼,那顆頭又倒回去了。
憤怒盈滿了林瑜的胸腔,懷裡的人身體滾燙,額頭上還碰出來一大塊烏紫印記。林瑜抱着羅倍蘭,像環着一團火。
林瑜伸手探了探羅倍蘭的額頭,溫度很高。
大廳裡的人都走出來看,徐良軒也在這時趕來,在林瑜身旁蹲下身。
“先送她去醫院吧,我去開車過來。”徐良軒躬下身子,看見林瑜懷裡的人臉色并不好,匆匆說完就去挪車了。
“她怎麼了?”一個女聲問。
林瑜擡頭,看見一個面容姣好的卷發女人在詢問另一個店員。
“她今天發燒了,可能還有些低血糖。”
徐良軒很快回來了,他拿起一件襯衫,裹住羅倍蘭,抱起她放在後座上。
“我是她朋友,我先帶她去醫院。”上車前,林瑜對圍過來的人說。
林瑜把羅倍蘭半個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她的頭随着車身晃動,林瑜便騰出一條胳膊抱住她的肩膀。
交通燈透過車窗映在羅倍蘭蒼白的唇上,看着她白淨額頭上的一大塊淤青,林瑜有些心疼。
再怎麼說,她才21歲,林瑜在這個年紀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學生。
林瑜不知道羅倍蘭身上發生過什麼,她就這麼抱着她。
到醫院挂了急診,看着護士給羅倍蘭打了退燒針又挂了葡萄糖,林瑜才徹底放下心來。
把羅倍蘭拉進懷裡時,林瑜第一反應是她被下藥了。
但還好隻是低血糖和發燒……
左邊的肩膀被拍了拍,林瑜擡頭,徐良軒遞過來一包濕紙巾。
林瑜這才發現自己的狼狽比起羅倍蘭倒也不逞多讓:發絲亂七八糟地黏在濕漉漉的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胸前一片髒污泥濘,應該是抱起羅倍蘭時沾上的。裙擺也髒兮兮的,裙褶粘連在一起。
“謝謝。”林瑜接過遞過來的濕紙巾,開始給自己做起簡單的清理。
看着徐良軒幾番欲語又止的模樣,林瑜才想起他們本來是要去看電影的。
“抱歉啊,今晚的電影……改天我們再看吧。”
徐良軒回以一個溫柔的笑。
“噢!還有你的襯衫,下次我一起還你一件。”
“沒事,這個本來就是放在車上備用的。”
林瑜啞然。
“今晚麻煩你了,謝謝。”林瑜由衷地說。
“不過還好今晚我沒喝酒,不然車都開不了。”徐良軒說,寬慰林瑜。
已經十點鐘了。
“那個……你明天是不是還有工作?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徐良軒沒再拒絕,林瑜把徐良軒送到醫院門口。
回到集體病房,羅倍蘭還在睡着,林瑜也得空給她擦了擦臉。
羅倍蘭的手心有一層薄繭,在掌心,手指根部的位置都有,林瑜剛剛摸到了。
林瑜的視線再次回到羅倍蘭的臉上,好在她的臉色不那麼蒼白了。
羅倍蘭很漂亮,林瑜找不出一個确切的詞語形容她的美。她笑起來是明媚的,大部分時間又木着一張臉。
林瑜手上握上羅倍蘭的手,端詳着羅倍蘭手背上那塊疤痕,越看越不對勁……
就這麼思索着,林瑜握着的手抽動兩下——羅倍蘭醒了。
林瑜慌忙放下手,湊上去看羅倍蘭。
羅倍蘭眯着眼睛,皺着眉毛,似乎在重新聚焦視線。
她記得自己好像暈過去了,但看着現在坐在床邊的林瑜和手上插着的輸液管,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身上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林瑜問。
除了身上還有些發軟,羅倍蘭感覺還好,她低低應了一聲,然後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頭。
“嘶!”
林瑜給羅倍蘭一面鏡子:“你這兒磕到了。”
林瑜給羅倍蘭解釋了一下情況。
她的額角青紫了一塊兒,還有些腫脹,特别難看。
“謝謝,又麻煩你了。”
“啊?”
羅倍蘭輕挑一下眉毛,又朝林瑜亮出手上的疤痕。
“那個不算,是我自己想送的。”林瑜忽的想起羅倍蘭拆穿自己那次,有些窘迫。
“那這次多謝你咯。”
“這次也是應該的……我怕你沒人看着被其他人帶走。”林瑜說。
“不會的,還有同事看着呢。沒你想的那麼危險。”羅倍蘭朝林瑜笑笑。
林瑜想想也是,畢竟是市中心的正經飯店。
“你經常碰到這種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