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濕衣服吹了一天的風,昨晚還洗的冷水澡,羅倍蘭早上起來隻感覺腦袋沉得幾乎要走不穩路。
看樣子是感冒了……
羅倍蘭簡單吃完早餐,沖了杯感冒藥就去餐廳了。
這一天羅倍蘭都恍恍惚惚的,老闆上午沒來,她坐在大廳的沙發角落斷斷續續睡了一上午才感覺好一點。
今天的天氣依舊和昨天一樣,中午的客人卻多了不少。
羅倍蘭堪堪撐到晚上七點,她已經開始發燒了。她感覺腦袋像灌了水泥一樣控制不住地往下沉,腳下還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她不得不靠扶着什麼才能維持平衡。
她看着大廳的時鐘指針,在心裡倒數着離下班的最後三個小時。
就在羅倍蘭腦子昏昏沉沉的時候,老闆方婉婉挽着一個男人的手腕,領着幾個人進來了。
方婉婉走在最前面,在一群身着黑白灰的人裡顯得格外紮眼。她披着一頭栗色的大波浪卷發,絲綢質的紅色吊帶長裙在大廳的水晶吊燈下泛着水波粼粼的光澤,耳朵上挂着的銀色流蘇耳墜随着步伐跳動,妝容精緻明豔,襯得她成熟又知性。
然而她挽着的那個男人看上去四五十歲了。
陳夢偷偷向羅倍蘭努努嘴,眼裡閃爍着興奮的光。
陳夢和羅倍蘭引着客人上了三樓包間。
替客人存包時,羅倍蘭感覺有一個人從後方貼了上來。
一隻手若有似無地碰過羅倍蘭的大腿,沖進鼻腔裡愈發濃郁的古龍水香味表明了他繼續貼近的意思。
這是老闆帶來的客人。
羅倍蘭這麼告訴自己,面上不動聲色地退開一步,轉身離開。
那個男人看着大概三十多歲,身材有些發福的迹象了,頭發梳得油亮油亮,明顯用發膠打理過。
饒是腦袋燒得再昏沉,羅倍蘭也能感覺到對方燃燒着欲望的視線。
下樓後,陳夢也察覺到羅倍蘭的不對勁。
“你不對勁,臉怎麼這麼紅……”
說着,陳夢把手伸過去,探了探羅倍蘭額頭的溫度。
“怎麼燒的這麼燙?病得這麼厲害怎麼不請假呢?欸……你帶藥了嗎?”
羅倍蘭搖搖頭。
陳夢扶着羅倍蘭坐到一張角落的沙發上,向前台劉姐問了一包感冒藥,給羅倍蘭灌進去。
“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老闆問起來的話,我就幫你說一聲?”
再次測過羅倍蘭的溫度後,陳夢有些擔心地說。
羅倍蘭虛弱地點點頭。
盤算着這個月的全勤獎,羅倍蘭還是沒走,一個人裹着陳夢的襯衫縮在休息室裡的沙發上,半夢半醒地躺着。
晚高峰很吵,外面時不時傳來車喇叭的聲音,大廳裡人來人往的,人聲嘈雜。沙發背靠樓梯,羅倍蘭還能聽見鞋底在頭頂踩踏台階的聲音,還混雜着樓上碗碟交碰的脆響。
好吵,好暈……
她的身體仿佛被什麼東西拽着上了過山車。
她做了個夢,夢見她回到了小學二年級的一個下午,窗外是聒噪的蟬鳴,年輕的思政老師腰間挎着一個小蜜蜂在黑闆上寫筆記。也許是要寫的闆書太多了,也許是羅倍蘭睡得太安靜,老師沒有發現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羅倍蘭。
等她一覺醒來,黑闆上已經寫滿密密麻麻的闆書。
視線從模糊到聚焦,羅倍蘭近乎癡迷地盯着空氣中自由自在飛舞着的細小塵埃。
身邊的同學也在吵鬧,他們也沒被忙着寫闆書的老師顧及到,她的瞌睡也沒被忙着嬉鬧的同學發現。
小小的一個教室在那個下午仿佛在不知不覺間分割成了三個互不打擾的小世界。
下一秒,老師放下粉筆,腰間的小蜜蜂發出機械音嘶啞的發大聲音。
羅倍蘭四下環顧一圈,有些茫然。
“羅倍蘭,快醒醒,老闆那桌吃完要下來了。”
陳夢把羅倍蘭晃醒,羅倍蘭看了一眼時鐘,她以為過去很久了,但才九點不到。
羅倍蘭下意識得看了一眼挂鐘的方向,以為過去了很久,實際上時針卻剛走過數字九。
一覺醒來,她隻覺得更累更困。
匆忙揉了把臉,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羅倍蘭站回自己的位置。剛站穩,一個人就從後面湊過來了。
“哈喽,找到你了!你還沒下班啊?”
是林瑜的聲音。
羅倍蘭的心情舒緩了一點。
“我刷到你朋友圈說店裡有新品,我就和朋友來了……你今天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林瑜試探性地問。
“沒事,就是淋了場雨着涼了。”
“那你多喝熱……欸,等等。”林瑜低頭在包裡翻找起來。
林瑜的包容量不大,她一隻手抓着拿出來的口紅手機小鏡子,另一隻手在包底繼續搜索,最後掏出來一小包東西。
“你離下班應該還有一會兒,你先把這個泡了祛祛寒。”
被塞進羅倍蘭手裡的是一包紅糖姜棗茶,林瑜還往大廳掃視了一圈,指着大廳裡的飲水機說。
“那有熱水,我去幫你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