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倍蘭注意到到林瑜今天似乎格外亢奮。
林瑜的皮膚是那種不易曬黑的,天生的白,此時臉頰飛起的兩塊酡紅格外引人注目。
隐隐約約地,羅倍蘭聞到一點飄過來的酒精味。
林瑜伸手要把那包茶搶回來,羅倍蘭怕她真的搶走,衆目睽睽之下真去給自己泡茶喝。慌忙之下,羅倍蘭連帶攥着茶包,也緊緊握住了林瑜的手。
林瑜的手骨很軟,羅倍蘭有些把握不住用力的分寸,握緊一下怕她疼,又放松一點,然後又緊張地怕她跑過去給自己泡茶——方婉婉看到指不定要扣她錢。
反複幾下捏着林瑜的手,羅倍蘭自覺有些尴尬。
“林姐,你是不是喝酒了?”羅倍蘭試探着問。
“嗯,不過喝的不多。”林瑜回答得老實。
林瑜陪羅倍蘭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徐良軒結好賬。
林瑜臨走還不忘和羅倍蘭揮揮手。
潮濕的晚風掀起林瑜長長的裙擺,額前的劉海也亂七八糟地飛舞着。林瑜壓了兩下沒壓住,幹脆随它去了。
“林瑜?”
林瑜回頭看徐良軒,但他背着光,林瑜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到他的鏡片反着光。
“你一直留着劉海嗎?”
“嗯,我朋友幫我剪的。”林瑜不知道他怎麼想起問這個。
“我也有我沒劉海的照片,我給你看看……”
說着,林瑜摸了摸挎包,感覺裡面空了一塊,她伸手進去探了探。幾秒後,林瑜猛一擡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錢包落在飯店了。”
“沒事,”徐良軒頓了一下,“服務員會放在前台的,我陪你回去拿吧。”
兩個人又折回去拿,林瑜看了一眼手機,擔心電影會遲到,默默加快了前進的步子……
還沒退燒,羅倍蘭還是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強撐着站穩。
樓上的服務員下來示意拿提前備好的酒水。
方婉婉的飯局大概要結束了。
回想起那個男人貼過來色迷迷的眼神,羅倍蘭心裡敲起預感不好的鼓點。
醉酒的男人很麻煩,裝醉的隻會更棘手。
十有八九,她今晚要面對的就是最麻煩的那種,更何況他還有錢,是老闆的朋友。
很快,像是印證羅倍蘭的猜想似的,一行人的其中幾個正搖搖晃晃地,互相攙扶着走下樓梯。
羅倍蘭不想多看那個男人,但他投射過來的灼熱視線實在難以忽視。
在她走向一個中年女人之前,男人已經朝着羅倍蘭的方向搖搖晃晃地栽過來。
羅倍蘭不得不接住他。毫無懸念地——他得逞了。
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奇怪,古龍水混着菜湯的味道,嘴巴鼻腔噴出的是濃烈的酒精味,他低下頭時還飄過來一股夾雜着汗臭的發膠味。
他一邊搖晃着步子,一邊咕哝着聽不清的話,就像一個真正的醉鬼——如果那隻手不搭在羅倍蘭肩上摩挲着她的手臂,并有目的地向羅倍蘭胸前探索的話。
羅倍蘭死死扣住男人的手腕,盡力不讓他動作。即使被男人的腕表硌得手心發疼也不卸力,她知道表帶下他的皮肉隻會比她更疼。
如羅倍蘭所願,男人的手安分下來,隻是腦袋依舊不死心地往羅倍蘭這邊靠。
男人身上濃烈的混合臭味讓羅倍蘭幾欲作嘔。
羅倍蘭一手接過方婉婉給男人準備的禮品袋,一手駕着男人走到門外,等男人的司機把車開過來。
因着一個背對衆人的角度,男人又開始不老實起來。如果可以,羅倍蘭現在就想把他摔在滿是污水的人行道上。
“美女,一個月掙多少錢啊?”
羅倍蘭沒搭理他。
“我有錢,你們老闆還得求着跟我合作呢,你一天忙到晚才掙幾個錢?還不如跟我。你說是吧?”
羅倍蘭隻覺得身上這個男人熏得她頭暈眼花。
“叫什麼名字啊美女?”
說着,男人低頭往羅倍蘭胸前湊,試圖看她的名字。
羅倍蘭不耐煩地一次一次把他推開一定距離。
終于,一輛小轎車開過來了,主駕駛位上是一個年輕瘦削的男人。
羅倍蘭松了一口氣。盡管雙腿像灌了鉛一樣不聽使喚,她還是努力控制着平衡一手架着男人,一手把禮品塞進後備箱。
司機下車開了後座車門,羅倍蘭把男人放下,身體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卸力有些失衡,又被平仰倒下的男人順勢拉了一把,羅倍蘭的重心抑制不住地向前栽去。
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羅倍蘭向右邊歪側了一下,總算是沒有和一具中年發臭的軀體挨上,腦袋卻“咚”一下重重地磕在了車門上,傳來一陣鈍痛。
在意識的最後幾秒,羅倍蘭感覺背上一涼,然後聽到一個急切的聲音叫着喊着自己的名字,下一秒,上半身被扶起,接着落入一個柔軟的懷抱。
似乎圍過來了很多人。
好吵……
羅倍蘭眼前一陣發白,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