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達西和伊麗莎白最終抵達倫敦時,夜已經是晚上了。
起初,在達西那輛由兩匹毛色相配、貌似喜歡疾馳的灰馬拉着的雙輪輕便馬車上,熟悉的道路可以說是飛速向後掠過。
但途中其中一匹馬跛了腳,他們不得不停在一家驿站換馬。
達西不願讓這兩匹灰馬分開,但新換的馬速度明顯慢了許多。(*達西心裡想的可能是:我的大喜之日!我的洞房花燭!come on!晦氣!)
當馬車駛近倫敦郊區時,達西又停了下來,點亮燈籠,并把它們挂在馬車的前方。他可不想再冒一點耽擱行程的風險。
旅途中,除了必要的事務交流,這對夫婦很少說話。
不過,要是把那些意味深長的眼神和偷偷摸摸的愛撫也算作交流的話,他們的“對話”其實一直都沒停過。
伊麗莎白的情緒在喜悅、焦慮以及一種奇怪的擔憂之間反複交換,她總擔心這一切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夢。
當他們接近齊普賽街時,她意識到,這确實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路線了:“我們要在我舅舅家停一下,是嗎?”她問道。
“不。”達西沒有再多說什麼,于是伊麗莎白好奇地等待着,直到她認出了他們的目的地。
摩爾田那片廣袤的土地展現在他們眼前,翠綠的樹籬和高大的夏日野花肆意生長着。
達西熟練地駕着馬車駛過這片土地的車道,然後在那片他們多次相遇的小樹林附近停了下來。
他一言不發,手中的缰繩松松地握着,目光凝視着前方。
伊麗莎白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提醒自己他們已經成婚,這樣的舉動無需顧慮:“出什麼事了嗎?”她問道。
達西緩緩搖了搖頭,随後側過身看着她。“我在回想那些我不得不把你留在這裡的時光,回想起我是多麼渴望能帶你一起回家,回想起我們分開時我的生活是多麼空虛,那時我隻能盼着第二天早上才能見到你。
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是如此短暫,又那麼美好,可這更讓我意識到,在其餘的時間裡我是多麼想念你。即便我試着放下,遠離你,卻還是做不到。”
伊麗莎白的雙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我從沒想到你竟有如此糾結的心路曆程。我知道你喜歡和我相處,但我不敢去想這背後還會有别的什麼情感,盡管那次你消失了三十天,我心裡難受極了。”
“你數着日子呢?”
“我不由自主就數了。”
他皺了下眉頭:“伊麗莎白,那次我從肯特郡回來,就是我們彼此痛苦地誤解對方的那一天——在那個時候,你對我的感情除了朋友之外,有沒有更深的想法呢?”
伊麗莎白笑了:“這無疑會助長你的虛榮心和驕傲,但我确實希望能有更進一步的關系。不過,我當時覺得那是不可能的。我身份太低微,配不上做你的妻子,可我又太驕傲,不願做你的情人之類的。”
“我很抱歉,非常抱歉,那天我沒能把自己的心意表達清楚,為此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你當時肯定覺得我瘋了吧!”
“不,雖然一開始我确實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拒絕我。我還以為你是想懲罰我之前的過錯呢。”他心不在焉地用手摸了摸臉頰。
“我到現在還為當時動手打了你而感到羞愧。”
“夫人,那件事根本算不了什麼。我知道,我當時想吻你,挨那一下是活該。”
“要是那根本算不了什麼,那說明我當時下手還不夠狠。”
達西笑了:“你不用再下更重的手啦,而且我希望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有那樣做的理由。”
“好吧,先生,我很抱歉在我們共同生活之初就發出威脅,但我覺得我可能還會再打你一次——要是”
“要是怎樣?”
狡黠的光在她美麗的眼睛裡跳着舞:“要是你不吻我的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突然狂跳不已的心平靜下來:“你是說,要是我不親你,你就打算再打我一次?”
“恐怕我真的會忍不住這麼做哦。”
“就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嗎?”
“先生,上次你可沒有因為這個就退縮呢。不過要是你堅持的話,我可以允許你先送我回家再親我,但我的威脅依然有效哦。”
他笑道:“送你回家——我喜歡聽你這麼說。雖然我并不怕你,但這次,我願意接受你的要求。”
他借着夜色的掩護,朝她傾過身去,輕輕地将自己的嘴唇貼在她的唇上。
感受到那股熱度迅速傳遍全身,她不禁戰栗起來。
這還不夠——
她想忘卻摩爾田曾帶給她的悲傷,隻想一心想着他。
看到她的神情,他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神色變得深沉,随即将她拉近,再度吻住了她。
他溫暖的雙唇緊緊地貼着她的,就像缺水沙漠旅人渴求甘霖一般。
很快,他便抽身離開,挺直了肩膀:“伊麗莎白?”
“嗯?”
“關于這件事,任何時候你都可以随意威脅我。”
“這麼說,你并不讨厭這樣的行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