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是譯者注,沒有*帶()則是原文補充。***表示場景的切換。
小馬修·加德納俯身探向蛇形湖的湖面,興奮地指着一個方向,由于太過激動,差點一頭栽進水裡:“看呐,一條大魚!就在那兒!”
“确實是條大魚。”伊麗莎白一臉嚴肅地說道,同時緊緊抓着馬修弟弟安德魯的手,生怕他亂跑。
瑪格麗特不屑哼聲說:“這跟咱們去朗伯恩,爸爸釣到的魚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這條就是個小魚苗。”
“才不是呢!”馬修大聲反駁道。
要是沒人來打個岔,像這樣的争論能持續好幾個小時,“咱們去找天鵝,好不好?”伊麗莎白認命,打岔道。
馬修撅起了嘴,一臉不情願:“我想像爸爸那樣去抓魚。”
“恐怕你得先有魚竿和釣具才行。”伊麗莎白扯了扯他的手,他雖說不怎麼情願,也隻能跟着走了。
瑪格麗特踮起腳尖,張望道:“我覺得天鵝在那邊呢。”
伊麗莎白用手遮住眼睛,順着蛇形湖的方向遠眺。她沒瞧見天鵝的蹤影,不過瑪格麗特的眼神可比她好。
突然,湖邊小徑上的一個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一下子繃緊了身子。
不會吧!肯定是别的哪位紳士,隻是恰好身高相仿、身姿同樣挺拔、步伐也大步流星罷了。
然而那就是他,胳膊上還挽着一位穿着時髦的年輕女子。
伊麗莎白心中酸澀,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搓弄她的心。
他的愛意竟如此短暫,這麼快就給新人騰挪了位置,而且這位女士還不用他再偷偷摸摸地跑去摩爾田幽會。
她實在不忍與他碰面,隻催促孩子:“走吧,孩子們。我們得走了。”
“可我們還沒看到天鵝呢。”瑪格麗特抗議道。
伊麗莎白佯裝忙着重新給瑪格麗特的帽子系帶子,好讓自己有個借口低頭不被看到:“那我們先去花園逛逛,之後再來找天鵝。”
“求你了,麗茲,我們就不能現在去看天鵝嗎?”
她用眼角的餘光瞥見那對男女正朝這邊走來。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于是她背對着小路,死死地盯着湖面:“馬修,你說的那條魚跑哪兒去了?我怎麼看不到了。”
馬修和弟弟一聽這話,便又跑回到水邊的蘆葦叢旁。伊麗莎白松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達西先生或許還是會看到她,但這樣一來,他就不用非得和她打招呼了。她豎起耳朵,想捕捉到他那熟悉的嗓音,可聽到的隻有一陣輕快的女子笑聲和碎石小路上的腳步聲。
腳步聲停了下來。達西先生的聲音飄了過來,令她手臂一陣顫栗:“稍等一下,親愛的,”他輕聲說道,随後喊道:“班内特小姐!”
避無可避。
伊麗莎白緩緩轉身,行了個屈膝禮:“達西先生。”她把
目光定在他的領結上,這比直視他的臉要安全得多。(譯者注*sorry,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以為她又要給他一巴掌,sorry!巴掌印這時候肯定早消了)
那對男女走近了些。“班内特小姐,能否賞臉讓我把舍妹介紹給你認識?” 他問道。
伊麗莎白松了口氣。
原來是他妹妹,不是他的未婚妻,也不是他的妻子:“很高興認識你,達西小姐。” 她說道。
“您就是赫特福德郡的班内特小姐吧?我哥哥跟我講了好多關于您的事呢。”
他居然跟他妹妹說起過自己?伊麗莎白張大了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幾個字來:“真讓我大吃一驚。”
“真的。他跟我講過您的音樂才華,還說聽您演奏讓他感到非常愉悅。”
“他真是太擡舉我了。” 伊麗莎白說道。
達西終于能夠自在地多喘幾口氣了。他找到她了。
可憐的喬治安娜一直都很乖巧,盡管被他莫名其妙地拉着在海德公園到處轉悠。
誰讓小查理也說不清楚他要找的人會在公園的哪個地方。
達西暗自琢磨,此刻面對滿臉绯紅、都不敢直視他眼睛的班内特小姐,不知妹妹心裡會作何感想。
對伊麗莎白來說,這自然是不容易的。畢竟他是有備而來的。
但如果她一直躲着他,他又如何判斷她的心意呢?除了她的帽檐,他幾乎看不到她的臉。
他必須得說點什麼:“今天天氣不錯,很适合去公園散步。”這話沒什麼新意,卻也挑不出毛病。
她依舊沒有擡眼,盡管她看似很自在地看着喬治安娜。
當她開口說話,聲音似乎有些吃力:“我們挺幸運的,春日伊始就碰上這麼暖和的天。不過請您見諒,我答應了孩子們要帶他們去看天鵝。”
“或許我們可以陪你們一起去。”他說道。她這是在故意躲着他,還隻是想靈活地從這尴尬的局面裡抽身呢?
“哦,好啊!”喬治安娜非常捧場,這讓他大為意外。
“我從去年夏天就沒見過天鵝。”她平時在大家面前可從不會這麼主動社交,因此他明白,她這麼做一定是為了他。
終于,她終于看向他了,眼神中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戲谑:“我們當然深感榮幸,不過您得知道,孩子們有時候可不太好伺候。”
“我喜歡孩子。”喬治安娜大聲說道。達西斜睨了她一眼。
他知道,之後她肯定要他好好解釋一番。
伊麗莎白說:“那好吧,不過我可提醒過你們了!來吧,瑪格麗特,還有你們幾個男孩子。不,馬修,請把那根樹枝留在那兒。”
達西向伊麗莎白伸出了胳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直到她挽了上來。
謝天謝地,喬治安娜正跟那個小女孩聊得起勁,(他可以單獨和伊麗莎白說說話了)。
不過他開始憎恨伊麗莎白的帽子,因為它又一次把她的臉給遮住了。
他們在詭異的沉默中走了幾分鐘,直到伊麗莎白停下來,提醒孩子們看樹林裡的兩隻鹿,這尴尬的沉默才被打破。
男孩們立即朝鹿的方向奔去,可鹿一看見他們就逃走了(*不可思議,那個時候的倫敦還有森林,還有鹿)。
“您的表弟們精力真是充沛呀。”達西瘋終于找到了一個話頭。
“是的,确實如此。”她的眼睛依然看着地面。
她難道就不打算擡頭了嗎?這樣可不行。他必須說點什麼,否則永遠也無法知道她的想法。
“希望我的出現沒有讓您感到不适。”
“或許‘不适’這個詞并不準确,先生。更确切地說……”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