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猜想,他身上威壓更甚,那是經年壓在仙門百家頭頂,實力和殺意喂出來的威懾,對于蘭齡這種敗絮其中的草包來說,一定極為可怕。
厲驚春手腕一熱,蘭齡已經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拿開了,力氣竟然也很大,硬生生把他的手移開。
厲驚春還沒作出反應,就聽蘭齡略帶不認可的語氣:“别輕浮。我比你大一歲,今年十八。”
厲驚春:......
“别輕浮”宛如一道閃電穿過厲驚春的頭腦,後面的“十八歲”更是宛如驚天霹靂。
他當然知道蘭齡比自己大一歲。
所以,他現在十七歲。
蘭齡說完,便見厲驚春眼中黑色彌漫,整個人都開始散發出一種濃重的不安感。
蘭齡:?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爆炸聲,一團刺目的白光照徹天幕,此刻原本就是正午,天幕在這光芒下都顯得暗淡,蘭齡望去,便見那光影化作一朵刺眼的白色蓮花。
蘭齡面色凝重:“有同門遇到危險了,距離不遠,你怎麼樣?我們先過去救人。”
厲驚春懷疑蘭齡被奪舍了,陰郁地擡起眼:“不救,跟我沒關系。”
蘭齡知道厲驚春和大部分同門形同陌路,沒想到他直接就這麼說出來了。心道這可不行,任他和同門關系變質豈非又要走上邪君的路子,那時候再想感化可就晚了。
又心下奇怪,厲驚春醒來以後,所作所為就像變了個人,比起從前,他現在反倒肆無忌憚地蔑視起仁義道德,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聽說人在經曆過生死之後都會性情大變,難道厲驚春就這麼變了性子?
蘭齡也顧不上許多,經年養成的習慣讓他逢危必救,況且信号已發,賀欺霜多半也會很快趕到。
他不放心把厲驚春獨自留在危險的地方。
蘭齡決定身體力行地影響厲驚春,拖着他走!
厲驚春還無法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實,他前世的确在蘭宅除祟過,隻是那回蘭齡帶着那個師兄成雙成對,厲驚春便獨自行動。
當時他年紀尚小,在蘭宅也是九死一生,而且那會兒他正是一無所有滿心自卑的時候,一邊和邪祟死拼,一邊心碎了個徹底。
因為蘭齡那個賤人把他抛棄了!
厲驚春長大後想起這事都想給小時候的自己兩腳,沒用的東西,為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那麼懷疑自己。
但是和蘭齡一起除祟,印象裡從來沒有過。
厲驚春帶着這心思,也不免想看看此刻到底是什麼時候,隻是他看見蘭齡就滿心殺氣,刻意走在他身後,冷冷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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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血液混着皮肉殘片濺到柳玉危臉上,耳邊同伴的尖叫錐子般紮進耳膜。
柳玉危抱着腦袋縮在角落,緊緊閉着眼睛,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哭,一邊怨毒地低聲咒罵。
他罵人真是不堪入耳,比破胡同裡的懶漢都難聽,罵那麼難聽,自己還帶着哭腔。
那男鬼根本懶得理他,把臉埋進地上弟子的腹腔,舒爽地大吃大嚼,吃得死人色的臉上粘糊一片,猙獰可怖。
柳玉危抽泣着罵:“死裝貨賀欺霜,媽的死人一個,帶着老子來送死。蘭齡那個死賤人,把老子的藥弄成下品,兩面三刀,更是惡心,指望他救老子就是做夢。xxxx,一個來救老子的都沒有,死人,死屍,蒼蠅都不願意聞!”
離這裡最近的是蘭宅,蘭齡不可能冒着危險來救他的,一會兒那男鬼吃夠了,下一個就來吃他,他完了。
越是罵,耳邊男鬼啃食的聲音就越清楚,柳玉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終于縮在牆角哭了。
那男鬼終于吃夠了。
男鬼揚起黑筋暴起的鬼臉,他留着柳玉危,就是為了戲弄他看他恐懼的樣子。見了柳玉危狼狽的樣子,男鬼陰險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好玩,好玩!”
男鬼湊近柳玉危的臉,伸出帶血的舌頭舔他的脖子,柳玉危能感覺到脖子上的穢物,那裡面還有些柔軟的顆粒,是已經死去的弟子的内髒。
柳玉危跪地求饒,磕頭磕得滿頭是血:“求你,放了我。求你......”
男鬼的聲音陰恻恻的:“不可能有人救你的。哭吧,使勁哭,再怎麼哭也沒人保護你哈哈哈哈。讓我先嘗嘗你的喉管,脆生生的,一定好吃。”
柳玉危哭得更大聲了,眼睛紅成一片,匍匐在地。
那男鬼更加興奮,身上暴虐之氣炸起,撕開血盆大口,猛地撲過去。
柳玉危發出一聲變了調的慘叫。
就在此時,一道藍光閃過。
那男鬼忽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捂着臉跳出老遠,手掌下冒出滋滋的黑煙,男鬼狂躁地大吼一聲,隻見他臉上五官已被那一劍融了一半,扭曲得幾乎沒了人形!
柳玉危擡起一雙朦胧淚眼,便見一白衣修士擋在自己眼前,長身玉立,從下觀之,玉立如芝蘭。
柳玉危仿佛看見了救世主,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兩行晶瑩的淚水啪嗒掉到了地上。
蘭齡俯下身拍拍他腦袋:“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