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掐指的速度很快，推算也很順利，可随着時間推移，他掐指的動作卻變得遲緩僵硬，眉頭也越皺越緊。

忽然，他猛地睜開眼，神情凝重地看着符九蕭，片刻後才緩緩道：“你再手寫一個字給我。”

這是要測字？法器的影響還在持續。符九蕭心頭一緊，接過許峰年遞來的紙筆，卻遲遲沒有落筆。

該寫什麼呢？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十四年前村裡七百多青年天師一夜慘死的情景——正是那件事改變了他的命運。

他想他知道該寫什麼字了。

筆尖終于落下，他在紙上鄭重寫下一個字。這個字看上去匪夷所思，可卻是他的心中所想，也是他内心最真實的投射。

寫完字，他将紙遞給智空大師。

然而，當智空大師看到那個字時，臉色瞬間大變：“符道友，你……”

一旁的許峰年湊過來，看到上面的字後，神情也變得忐忑不安：“符老師，你……怎麼會寫這個字？”測字寫什麼不好，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字！

符九蕭神情平靜，正常測算肯定不會寫如此不吉祥的字，可他心裡想寫的就是這個字，畢竟十四年前那場慘劇一直讓他無法釋懷。

“大師，這個字有什麼說法嗎？”符九蕭平靜地問，内心早已做好面對任何結果的準備。

智空大師深吸一口氣，目光凝重地看着符九蕭，緩緩說道：“有，而且很嚴重。根據你提供的生辰八字，加上這個‘死’字，”他頓了頓，聲音變得異常沉重，“這個八字對應的，應該是個死人。”

他特意強調“提供的八字”，顯然在暗示他認為，這并非符九蕭真正的生辰。

符九蕭愣住了，他設想過無數可能，卻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他低頭再次确認自己輸入的八字——沒錯，确實是自己的。

如果自己沒有寫錯，那麼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智空大師算錯了。但智空大師是玄象局的大天師，他的修為在玄象局中，也是前幾的人物，真的會算錯嗎？

“大師，這八字确實是我的，會不會算錯了？”他心裡有一絲懷疑，但卻不敢肯定。

智空大師沉默了良久，緩緩開口：“如果這真是你的八字，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你本不該活着。或者說……”他直視符九蕭的眼睛，“你其實已經死了。”

符九蕭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溫熱的，真實的。他茫然地看向智空大師，眼神中充滿困惑與震驚。

許峰年見狀，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符九蕭的手臂。

感受到正常的體溫後，他松了口氣，忍不住插嘴道：“老和尚，你肯定算錯了！符老師明明活得好好的。要不……你再算一次？”

換成以前，智空大師絕對不會做如此幼稚的行為，可想到這其中的詭異之處，他伸出了手。

果然是正常的體溫，眼神靈動，也不像鬼，智空大師罕見地愣住了。

他歎口氣，道：“貧僧對算命一途雖有些心得，但也難免有所疏漏。不如這樣，符老師，等貧僧去找李道友，讓他重新推算一次。”

叫人這種小事，怎麼可能真的讓智空大師做，許峰年很有眼色地站了起來。

*

片刻後，李遊過來了。

李遊一進門就察覺到氣氛不對。他看了看神色凝重的智空大師，又轉向一臉呆滞的符九蕭。

許峰年已經把事情經過簡單說明，李遊雖然驚訝，卻并不意外。其實第一次跟符九蕭見面時，他就發現看不透符九蕭的命運。

“李遊，”符九蕭聲音發緊，“我真的是個死人嗎？那現在站在這裡的又是誰？”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或許他根本不是真正的符九蕭，隻是占據了這具身體的冒牌貨。

真正的符九蕭早就十四年前已經死了！

證據就是，他完全沒有十二歲以前的記憶。

可若是這樣，那他又是誰？

李遊走到符九蕭面前，微微一笑：“剛剛許導讓我跟你說些安慰的話，不過我這人一向喜歡直來直去。符老師，其實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已經說過了。你是第一個我看不出面相的人。”

符九蕭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想起初遇李遊時，對方确實說過這句話。當時他還以為李遊說的是鐘意庭，沒想到竟是指他自己。

智空大師聽到這裡，眉頭緊鎖，看向李遊問道：“李道友，貧僧有一事不解。你說看不出符道友的面相，這與我銅錢占蔔的結果一緻。但根據符道友提供的八字以及他寫下的字測算，卻是短命之兆。這又作何解釋？”

李遊沉思片刻，道：“這個問題，我也思考過。不過……”

他望向符九蕭，欲言又止。顯然這關系這符九蕭的命運，他需得經過符九蕭的同意。

“說吧，”符九蕭深吸一口氣，聲音異常平靜，“我想知道真相。”

李遊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符老師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遮蔽天機，掩蓋你的真實命運。所謂的死人八字，不過是被遮蓋的結果罷了！”

符九蕭的頭發發麻，他身體裡封印的法器到底是什麼？

居然能将自己的八字扭曲成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