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細想，鐘意庭已轉身從木箱中取出一件華美嫁衣。

金線繡成的鳳凰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珍珠綴成的流蘇叮咚作響，整件嫁衣散發着古樸而喜慶的氣息。

“試試。”鐘意庭将嫁衣遞給符九蕭。

符九蕭如遭雷擊，連退三步：“等等！這是新娘裝！我穿？”

林曉旭耳根通紅，幾乎要把臉埋進衣領裡。

孫藝芳卻憋着笑，抖開嫁衣在他身上比劃：“隻是試穿一下嘛。”

“鐘意庭！”符九蕭聲音都變了調，“你該不會是要我替林曉旭出嫁？”

“對，代嫁。”鐘意庭神色自若，“明日你替曉旭上花轎。”

不行！符九蕭剛要反駁，卻突然頓住。仔細想來，此計确實精妙。林曉旭若真嫁過去，怕是兇多吉少。而他身負兩大殺器，又是男的，這冥婚怎麼算都成不了。

“可我這模樣……”符九蕭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下颌線，“哪像新娘子？”

鐘意庭唇角微揚：“你不是有幽冥鼎？隻要将它随身攜帶，再稍加模仿林曉旭的舉止，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亂真。”

符九蕭猛然頓悟。

幽冥鼎不僅能制造出逼真的幻境，更能随心所欲地幻化出各種物品或人物。

改變容貌自然不在話下。

“可那鬼道行不淺，難道不會發現不對勁嗎？”

“短時間無礙，即使被發現了，我也相信你能應付。另外，若遇危險，此物可護你周全。”鐘意庭掏出一塊玉佩。

符九蕭瞳孔驟縮。這玉佩與他胸前那塊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别是顔色更淺。

“鐘意庭，這到底是……”

“噓。”鐘意庭指尖輕抵唇前，眼中暗芒流轉，“命運是不能被察覺的，但是命運可以被操控。”

符九蕭接過玉佩，觸手溫潤的質感讓他心頭微震。這玉佩必定也能化劍，也能施展出破空一劍。

很快，符九蕭在林曉旭的幫助下穿上嫁衣。

紅色的綢緞包裹着他高大的身軀，顯得有些違和。

鐘意庭的咒語聲響起，幽冥鼎突然發出一陣奇異的光芒。

符九蕭的輪廓在光暈中逐漸柔和，乍一看竟與林曉旭有七八分相似。

符九蕭看向鏡面，鏡中倒映出的，赫然是一位新嫁娘。唯有那雙英氣逼人的眼睛，還保留着自己原本的神采。

“很漂亮，”鐘意庭嘴角勾起，話鋒一轉：“符老師，接下來就仰仗你的演技了。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保持冷靜。”

符九蕭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明白，我會盡力。”

鐘意庭轉頭對孫藝芳說道：“孫老師，麻煩你教教他，怎麼扮演林曉旭。”

*

房間裡，孫藝芳拍了拍符九蕭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說道：“首先，曉旭的舉止向來優雅輕柔，走路時腳步要輕，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來，你站起來，試着走幾步看看。”

符九蕭點點頭，站起身，盡量放輕腳步，然而他的步伐依舊顯得有些笨拙。他演戲經驗不算少，可扮演女孩子還是頭一回，心裡不免有些尴尬。

孫藝芳見狀，搖了搖頭：“不行，還是太重了。來，我給你示範一下。”她走到符九蕭身旁，輕輕邁出步子，腳尖先着地，随後緩緩放下腳跟，動作流暢而輕盈，仿佛一陣微風拂過。

林曉旭在一旁忍不住鼓掌，笑得眉眼彎彎：“孫老師，太厲害了！簡直就像是我靈魂附體了。”

符九蕭也暗暗驚訝，所謂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孫藝芳這短短幾步，竟将林曉旭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不愧是老戲骨，短短一天時間，就對林曉旭有了如此深刻的理解。

他深吸一口氣，模仿着孫藝芳的動作走了幾步，雖然仍有些生硬，但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不錯，有進步。”孫藝芳微笑着鼓勵道，“接下來是手部動作。曉旭的手勢總是柔和，你試着将手臂自然垂下，手指微微彎曲，不要太過僵硬。”

符九蕭依言照做。

孫藝芳又伸手輕輕調整了他的手臂位置，讓他的手勢看起來更加自然。

她繼續細緻地指導：“還有，曉旭走路時有時會輕輕撩起裙擺，動作要自然，别讓人看出刻意。來，你試試。”

符九蕭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擺，動作雖然略顯笨拙，但已經初具林曉旭的氣質。

孫藝芳點點頭：“嗯，慢慢來，多練習就會熟練。”

“最後，曉旭的語調輕柔，說話時聲音不大，但語氣堅定。”孫藝芳繼續說道，“你試試用她的語氣說幾句話。”

符九蕭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盡量模仿林曉旭的語氣：“我……我是林曉旭。”

孫藝芳忍俊不禁，笑出了聲：“雖然有些生硬，但勉強過關。”

……

一個上午的時間在充實中悄然流逝，符九蕭第一次發現，原來演戲還有這麼多門道，孫藝芳不愧是老戲骨，讓他受益匪淺。

休息間隙，符九蕭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院中靜坐的鐘意庭。

此時鐘意庭正閉目養神，金色的陽光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輪廓。

忽然，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浮現在符九蕭心頭……

鐘意庭特意安排孫藝芳指導自己，真的隻是為了明天的計劃嗎？還是說，他其實另有用意？

這個念頭讓符九蕭心頭微震。

他分明記得鐘意庭希望他專注修行天師道，為何此刻卻又在演技上如此費心？

難道這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