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志有氣無力地靠在樹幹上,仰視着顧辰謙:“謙兒,念着我們多年鄰居一場,你放我和茹娘走吧。”
顧辰謙想了下,擡起大拇指,向後指了下公蠍子倒在血泊裡的屍體:“我會告訴柳大人這就是茹嬸的屍體,你們走吧,去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重新生活。”
“好好好,謝謝。”易志扶着茹娘,後背倚靠着大樹,準備站起身來,“茹娘,扶我起來,我們走吧。”
茹娘看着兄長倒在血泊裡的屍體,又看了眼夫君,淚水不斷劃過臉頰。
她沒有扶易志起來,而是湊近他,低頭吻了下去。
易志感覺什麼東西順着自己的喉嚨進入了體内,急忙推開茹娘,質問道:“你、你剛才給我吃了什麼?”
“我的妖丹。有了這妖丹,便可鎮住你體内那些氣息,你的身體也會越來越好,再也不用換器官了。”
“那你呢!沒了妖丹會怎樣?”
“他會死。”白蘇替茹娘回答道。
“不、不行!”易志震驚地看着茹娘,語氣中滿是焦急,“茹娘,你快把妖丹拿回去!”
茹娘笑了下,輕撫着易志蒼白的臉頰,神色哀傷地說:“兄長一直待我很好,他明明可以在山中修煉,卻因放心不下我,陪我留在了陝州城。”
她說着身體從下到上開始逐漸現出原形。
“如果不是因為我,兄長也不會死。黃泉路上孤冷,我怎能讓他一妖獨行?”
說完已徹底變回了蠍子模樣,趴在易志身邊,兩隻蠍鉗有氣無力地搭在地上,語氣虛弱地說:“志郎,對不起……說好的白頭到老……我要食言了……下輩子……我再還你……”說完閉目而亡。
“不!茹娘!”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凄清的夜色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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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帶着易志回了城中。
為了避免百姓們知道易志體内有妖丹會容不下他,顧辰謙向章捕頭撒謊,說茹娘吃了趙公子和柳煥的内髒,兩隻蠍子精皆已被除,屍體都在城外,讓他們回衙門複命,出城收屍。
章捕頭目睹了剛才的一幕,至今心有餘悸,聽說妖精已除,于是和其他捕快們告辭離開。
顧辰謙看着易志消沉的背影逐漸走入藥鋪,最終随着店門的關閉消失在視野。
他轉頭看向白蘇:“如果有一天,我被窮奇所控變成了妖,你會殺了我嗎?”
兩人相對而站,月光灑下,将他們的影子拉得纖長。
夜風拂過,托起兩人的衣衫下擺随風飄蕩……
白蘇被顧辰謙突如其來的詢問弄的有些啞然,他沉默片刻才說:“我不知道。”
他确實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顧辰謙嘴角輕扯,露出恣意的笑容,卻說着最殘忍的話:“那你一定要殺了我!”
白蘇仰視着顧辰謙,心底莫名其妙翻上一股酸楚。
他原本打算連夜回洛州,但被顧辰謙好言好語地挽留了一會兒,希望他等明天衙門結案了再走,畢竟捕快們見過他,萬一明天要他去衙門,人走了還得再回來太麻煩。
白蘇想了下,決定留下來。
兩人分别洗漱一番後,顧辰謙把後院的廂房讓出來給白蘇,自己去書店二樓的茶室睡。
他從箱子裡拿出另一床被子,見白蘇愣愣地坐在床邊發呆,随即抱着被子走了過去:“怎麼了?還在想茹嬸的事?”
“嗯。”白蘇擡眸看向顧辰謙,“其實他們本可以不走到這一步的。如果他們能早點把話說開,其實茹娘不挖人内髒,利用妖力也可以救易大夫。他們就可以長相厮守了。”
“那樣易叔會變成妖。”
“就像易大夫說的,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是茹娘太在乎世俗的眼光,一直沒挑明……”白蘇側目看向顧辰謙,眼神微變,一語雙關地問,“若是離經叛道一些……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應該會吧。”
白蘇嘴上說着:“那你以後……會做離經叛道的事嗎?”
心裡卻同步着:“那你以後……會喜歡上一個男人嗎?”
屋内燭火閃爍,在窗縫吹來的微風下在白蘇的臉上投射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顧辰謙注視着白蘇的眼睛,眼神閃爍,流露出濃濃的愛意與堅定:“我會。”
白蘇沉默片刻,追問:“是什麼?”
“喜歡你。”顧辰謙深情款款地看着白蘇,“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歡你。”
他看着白蘇瞪大的雙眼,驚愕的神色,自嘲地笑了下,随即收回視線直視前方,以免白蘇尴尬。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用回應,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這讓你很困擾……”
“沒有。沒有困擾,因為……”白蘇看着顧辰謙的側臉,“我也一樣。”
“什麼?”顧辰謙脖頸機械式地轉過來,難以置信地看着白蘇,“你……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白蘇笑了下:“我說我也喜歡你!”
顧辰謙開心地将白蘇擁入懷中,緊緊地抱着。
他一直不敢點破這件事,害怕兩人連朋友都沒得做,沒想到白蘇竟然也喜歡他。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顧辰謙松開白蘇,垂眸看了眼他的唇:“我想……更加離經叛道一些……”
白蘇收到顧辰謙熾熱的目光,閉上了眼睛。
顧辰謙緩緩向白蘇靠近,很輕地他的唇上親了下,擡眸看了眼白蘇,随即激烈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