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緒甯跟在季元傑身後，兩人一上車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走太快的原因，今天他的頭發格外卷，看上去彈彈的，莫珂看了半天，忽然想伸手按一按，手感應該不錯。

“沒事，趕上了就行，趕緊找位子坐下，我們要出發了。”帶隊老師指了指大巴後面的空位，又轉頭對駕駛座上的人說，“師傅，人到齊了，準備出發吧。”

季元傑走到後面一看，恰好剩的座位在前後兩排，兩邊都有人了。

車輛已經緩緩發動，他思索片刻，坐到了後面的女生旁邊，然後對段緒甯說：“你坐前面吧。”

“嗯。”

莫珂旁邊的座位再一次凹陷，比起先前瘦小的女生，這回坐下的身影壓迫感更足。

莫珂一如既往腦袋朝着窗外，背影雲淡風輕，努力掩飾内心的激動。

還以為他們不來呢……

大巴車雙人座之間是沒有隔斷的，盡管分了兩個座位，但兩個人或多或少會産生些肢體接觸，尤其在兩方都為男性時。

莫珂注意到段緒甯上車沒多久就閉上了眼睛，跟晚上沒睡好似的，眼睫輕垂。

忽然跟對方靠那麼近，說不緊張是假的，莫珂心都跳一路了。

有時候不得不感歎高嘉林那家夥确實有兩下子。

段緒甯一直閉目養神，莫珂打量的視線逐漸從隐秘變得肆無忌憚。

莫珂微微側頭支着腦袋。

今天又穿了白短袖啊……下身還是一條長款的牛仔褲，不會熱嗎？

莫珂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五分休閑褲，露在空氣中的小腿曲起，幹幹淨淨，腿毛又稀疏又短，幾乎沒有。

而且……他小腿比起段緒甯似乎短了一截。

莫珂默默思考兩秒，又把腿往車座下收了點。

城區道路車輛衆多，大巴車一路走走停停，愣是碰上了大半的紅燈。

對于不暈車的倒沒什麼事，比如莫珂，不時看看窗外，偶爾轉頭瞥兩眼段緒甯，悠然自得。

可對暈車的衆人而言，大巴車簡直成了另類的海盜船，每呼吸一口都得哄自己半天，和胃商量商量别再翻湧了。嚴重點的臉都成醬油色了。

莫珂把手機放回兜裡，餘光忽然瞥見段緒甯眉頭蹙了一下，很細微的動作，他差點懷疑自己眼花。

莫珂似有所感般轉頭，果然發現段緒甯的臉色也不怎麼好，下颌線繃得很緊，細長的眼睫偶爾顫動，壓抑又隐忍。

莫珂觀察片刻，下定決心般戳了戳段緒甯的胳膊，甚至擔心對方覺得他突兀，選擇用指關節戳。

莫珂小聲：“我們換個位置吧。”

段緒甯臉上閃過一絲被打擾的不悅，睜眼視線掃過莫珂，表情都沒變一下，硬邦邦說：“不用。”

光是睜開眼說話的工夫，段緒甯腦袋又是一陣天旋地轉。說完立刻擡起手在太陽穴按了兩下，這才勉強壓下不适。

莫珂一眼就看出了段緒甯暈車，可他沒想到對方那麼倔，其他座位暈車的人幾乎都在等紅燈的間隙換了座，坐到靠窗的一側。

“換一個吧，我想坐外面。”莫珂壓低聲音，硬着頭皮湊上去小聲商量。

段緒甯眉頭皺得更深了，别說搭理莫珂，連手指都沒動一下。

莫珂：“……”好冷漠，他都不敢說話了。

車輛逐漸駛離城區，郊區路況改善不少。

就在衆人逐漸放松的時候，大巴忽然來了個急刹，司機腦袋探出窗外，指着一處破口大罵：“你個開電瓶車的長沒長眼？！有你這樣變道的？！”

突如其來的急刹讓所有人都往前沖了一下，包括段緒甯。

段緒甯左手握拳，指腹因用力而發白，抵在前面座椅靠背上，臉上也沒了血色，鼻尖滲出細密的汗珠。

莫珂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下意識把關切的目光投向段緒甯，見對方狀态不好，莫珂忽然想到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薄荷糖。

下一秒，段緒甯看見一條清瘦的小臂直直伸到自己面前，手裡攥着一顆藍色的物體。

段緒甯嘴巴動了動，半晌才接過薄荷糖，道：“謝謝。”

冰涼的薄荷入口直沖腦門，眩暈頓時消散一大半，雖不至于讓人瞬間恢複，但至少短時間内不必忍受車内氣味的魔法攻擊。

後面的路程順暢不少，莫珂中途再次提出換座位，又被段緒甯拒絕了，理由是沒必要。

都提三次了……莫珂摳手，高嘉林說了，要适度，再提就讓人煩了。

到達養老院，大巴車一停下，衆人争先恐後地下車呼吸新鮮空氣，就算是外面有38℃也比待在大巴的空調房裡舒服。

段緒甯扶着花壇邊坐下，手肘撐着膝蓋，低頭緩神。

莫珂則站在不遠處，時刻準備着。

段緒甯自己帶了水杯，裡面泡了解膩的山楂，紅色小圓片随着他喝水的動作浮沉。

段緒甯喉結滾動，喝了半杯才把水杯蓋上。

姜思蕊也陪着暈車的朋友，見莫珂一個人站在樹下，剛想喊他一起，大巴車門旁溝通完畢的帶隊老師對季元傑點了點頭。

季元傑：“大家集合一下，一會兒我們把慰問品搬進去發放，接着大家分成三組，分别負責午飯，以及室内室外衛生打掃。”

衆人紛紛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