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最後一天,趙晨陽和鐘渺拿到了新房子的房産證和鑰匙。
他們在這一天晚上請了所有朋友和同學吃飯。
兩人的關系已經不是秘密,了解他倆的人都是尊重并祝福的。何況趙晨陽現在事業有成,新廠子辦的有聲有色,多數同學還是挺敬佩他的
大家都開玩笑說畢業找不到工作就給趙總打工,趙晨陽豪氣表示都沒問題,還承諾大家不論男女,都可以來自己店裡免費領一件襯衫。
王傑打着酒嗝王玩笑:“晨哥,我們還需要西服呐。就那個雜志上同款,每人一套呗?”
鄭文哲連忙起身道:“差不多得了啊。這襯衫還是晨哥自己掏腰包買的。那廠子總經理連根毛線都不讓帶出去。”
吳曉玲附和道:“這話不假,我們員工都是要買的。”
大家一齊起哄:“哎哎哎~你們倆着什麼急呀?人家屬還沒說話呢。”
鐘渺偏頭看了看趙晨陽,趙晨陽笑盈盈地望着他:“領導決定吧。”
所有人都齊刷刷望向鐘渺。鐘渺揚聲道:“西裝免費,每人一套,我出錢。”
“領導威武!領導我敬你。”
衆人齊聲叫好,趙晨陽扶額歎息:“真是敗家媳婦兒。”
高雲帆站起來高聲說:“大家聽我說。咱們也不能白拿好處是不是?以後大家多多給晨哥宣傳,多給好評,多介紹生意。”
王傑也附和:“對對對,這麼多年咱們吃晨哥的,穿晨哥的,現在他的新廠正是開拓市場的關鍵時期,大家該好好幫他做好宣傳。咱們在網上,在線下多吆喝幾聲,不管幫不幫的上忙,總歸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大家都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議論讓長得帥的身材好的多現身說法,或者直接去找個街拍,假裝無意走過鬧市區,更有甚者說拉個橫幅……
鐘渺默默聽着,雖然這些方法未必管用,但大家的熱情還是讓人心裡暖洋洋的。
趙晨陽也是,但他聽到拉橫幅實在受不了了,忙制止住這些奇思妙想。
“好了好了,大家的心意我收下了。今天我們來吃飯的,就是一起聚聚,大家開開心心跨個年。各位同學們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碰完杯,吳曉玲說:“大家回去以後把自己的尺碼發微信報給我,女生就問問自己的男朋友或者父母兄弟,48小時内截止,過期不候......”
跨年夜就這樣鬧哄哄地結束了。
鐘渺今天也有點醉了,趙晨陽介紹“這是我家領導”的時候,大家齊着來敬酒,大有不把他倆灌醉誓不罷休的架勢。
出來的時候外面飄起了小雪,S市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雪了。兩人下了出租車暈暈乎乎互相攙着走在小區裡,雪花一片片落在他們的頭上,臉上,周圍的草木也似滾上一層白霜。球鞋踏在薄薄的積雪上,留下了一行長長的腳印。
鐘渺用手接了一片雪花,在路燈下仔細地看。他已好久沒見過雪了。
“這雪花好小,都沒有花瓣。”趙晨陽看了看,小聲道。
“S市能下雪已經不錯了。”
雪花在掌心裡慢慢化成一滴水,鐘渺垂眸看着,一小片雪花輕輕栖息在他濃密的睫毛上。
真好看。
趙晨陽傾身一吻,吻住了那片雪花。
“你知道哪裡的雪花最好看?”
“哪裡?”
“你睫毛上的。”
路燈柔柔地照着漫天飛舞的雪花,時鐘跨越最後一秒,新的一年正式來臨了。
回到家,鐘渺才發現手機上好幾個微信電話。
随着智能手機的崛起,各種社交APP崛起,越來越多的人用上了微信,刷起了貼吧微博。自從鐘渺給媽媽買了新手機,他就經常接到媽媽的微信視頻電話。
鐘渺估計媽媽已經睡着了,打算明天上午再撥過去。
正要放下手機,一條□□消息推送過來。
何其:Happy new year!
鐘渺:新年快樂
何其:今年我可能會上北京春晚。你來北京嗎?
鐘渺手指停在屏幕上正思索怎麼回答。
趙晨陽一身酒氣地靠過來,看了手機一眼,皺了皺眉。
“他怎麼老是陰魂不散。”
鐘渺答道:“他可能群發的,你别多想。”
趙晨陽湊近,看住鐘渺的眼睛。
“那你去嗎?”
鐘渺搖頭:“過年我得陪家人。”
“那你想去嗎?”
兩人呼吸相聞,鐘渺在趙晨陽逼近的目光裡晃了一下神,舊時光從眼前一晃而過,北京的春花秋月在回憶裡閃了一下就湮滅了。
所以,他略微遲疑了一下就給出答案:“不想。”
趙晨陽彎了彎嘴角。他吻了下鐘渺的額頭,微微側頭,尋到他的唇,便輕吻那柔軟的唇瓣,紅酒的香氣在齒間,誘得人不由得探索,沉淪。趙晨陽覺得自己真正醉了,他的世界一片柔軟,他也很柔軟,柔軟得像一朵雲随時都可以化開。
“今天開心嗎?”
他們在沙發上依偎着,趙晨陽摟着他的肩膀,輕輕捏着他胳膊上的一點軟肉。
“開心。”鐘渺微閉着眼睛,像隻舒适的懶洋洋的貓。
趙晨陽從兜裡拿出鑰匙。今天一早他們拿到房産證和鑰匙,下午就迫不及待去看了看。雖然裡面什麼都沒有,但這個房子是獨屬于自己的空間,他們以後會生活在這裡,漸漸地填滿它,裝扮它,使它成為家的一部分。
“拿到它,我忽然就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
那串嶄新的鑰匙在燈光下泛着銀色光澤。趙晨陽把鑰匙放進鐘渺手心,再用一雙大手将它們包裹。
“你本來就是啊,你比所有人都成熟。”
“以前,沒覺得。近一兩年,我大多跟一些社會上的人打交道,合作方也好,員工也好,客戶也好,跟他們說話辦事我都會三思而後行,我怕我說錯做錯,讓别人覺得我好幼稚好糊弄。這兩年,我連衣服都隻挑一些簡約穩重的,衣櫃裡永遠都是黑白灰。我覺得我是穿着大人的衣服假裝是大人。
可是昨天,拿到這個鑰匙,我就想起一個詞:成家立業。這個詞意味着一個男孩變成了一個男人。不知不覺,我就跨越了這道分水嶺,我不再是趙家那小子,而是别人口中的趙總,我也不再隻是一個兒子一個哥哥,我還是你的愛人,你的家人。”
“你說對了一半。你是年少有為,很多人三十歲才做到的事情你二十歲就做到了。但是至于成家,”鐘渺無奈笑道:“趙晨陽,現在還不到時候。不會有人一談戀愛就要成家的。”
趙晨陽聽完這話坐直身體:“你看中國那些古代人,十六七歲就成婚,近代的也是二十出頭就結婚啦。我以前會以為自己畢業後供養弟弟,贍養母親,再幹一番事業,我會很晚結婚,我的愛情也是無關緊要的。直到你在我眼前出現,一切計劃都變啦,我真的很慶幸,這輩子能遇見你。遇見你,就好像遇見我命中注定的人。雖然我們才剛剛二十出頭,但我已經想預訂你未來的人生。所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願意嗎?”
趙晨陽的目光真誠又熱烈,鐘渺定了定神才穩住自己顫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