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大三就要結束了。同學們過完最後一個快樂的暑假，要正式開始為未來奔波。考研的，考公的，考證的，要出國的，外出實習的，都在這個時候有了決斷。大四的學生在宿舍樓下擺出一本本書籍，一批批穿着學士服的畢業生在學校大樓前拍照，收廢品的每天蹲守着學生們拿不走的暖壺和被褥。
趙晨陽和鐘渺在學校門前看到一對情侶在擁抱，女生把頭埋在男生胸前，似乎在哭泣，男生撫摸着她的肩膀低聲安慰什麼，他們的旁邊立着一個大大的拉杆箱。
他們在告别。
“當初，你是不是也想跟我一畢業就分道揚镳來着？”
趙晨陽看着那對情侶在學校門口的公交站一個上車，一個停在原地抹眼淚，下三白的眼望向眼前人，委屈巴巴地責問。
鐘渺揉揉眉心。趙晨陽老是對這件事耿耿于懷，經常冷不丁地就舊事重提。
“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鐘渺第N次道歉。
“你看，他倆多慘。換成咱倆，你忍心嗎？”
“不忍心。”
“我跟你說，真到了那天，我才不會放你走呢，我就緊緊抓着你，你去哪我去哪，甩也甩不掉。”
鐘渺笑笑，趙晨陽的賴皮話讓他心安。
看着那輛公交車走遠，鐘渺低聲問：“你說他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趙晨陽瞟了一眼那邊：“不知道，可能因為距離太遠，可能家裡不同意，可能年紀太小，可能不夠相愛吧。”頓了頓，他又輕哼一聲：“想要的得自己争取才行，那男的要麼不夠喜歡，要麼慫包一個。”
鐘渺無言。
過了馬路，鐘渺忽然問道：“工廠那邊的管理人員找到了嗎？”
“沒，李總的意思是還用以前的那位孫總，但我回絕了。孫總年紀也大，做事還是有點老派，對于互聯網這一塊也不是很懂。我跟趙總談了下，就在人才市場招了一些人。其他人都好找，就是管理人員不太好找。最近面試的幾位我都不太滿意。”
趙晨陽歎了口氣：“本來我心目中人選是你，可惜你不來。”
“我不行，再說我答應過你媽媽的，不能說話不算數。”
“所以啊，我再找個跟你一樣聰明又細緻的總管不容易啊。”
趙晨陽一邊臭貧一邊跟鐘渺走進小區，拐去旁邊菜場買菜。
一個負責采購，一個負責拎袋子，賣菜阿姨都認識他倆了，這兩個小夥子一個比一個帥，那個高個子的嘴巴也甜，自然免不了閑談幾句。
“又跟弟弟來買菜啊。今天這四季豆不錯，本地種的新摘的。”
“啊，好，那來點。要是我吃出來是大棚種的，我以後可不來了啊。”
“盡管放心，你回去炒一下就知道了。”
買完趙晨陽又專門去門口擺攤的阿婆那裡買了一大捆青菜。
“這位阿婆很辛苦，我每次都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門口買菜，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有時候冬天冷，就穿個舊棉襖坐在地上，唉，歲數那麼大了，還得為生計奔波。每次我都不忍心，想把她的菜都買了，她還勸我吃不了别買那麼多。反正以後多從她這裡買點就是了。”
鐘渺看着趙晨陽，慢慢停下腳步。
“怎麼了？”
鐘渺抿唇微笑着跟上他：“沒怎麼。”
就是覺得，你在我心裡閃閃發光，像太陽一樣溫暖，像天使一樣美好。
兩人買好菜回去，趙晨陽手機就響了。他一邊點開手機外放，一邊和鐘渺在廚房洗菜。
是謝玉芬打過來的。問他暑假有沒有空回家。
“媽，我忙完這一陣再回去。或者你跟我弟一起來吧，來這兒看看。”
“不啦，你弟學習那麼緊張，等他高考完再說吧。你得回來一趟，我跟那陳阿姨都說好了。”
“什麼事兒啊？說好啥了？”趙晨陽關掉水龍頭靠在水池邊摘四季豆。
“你陳阿姨的女兒啊這兩天放暑假也回家了，她和你一般兒大，明年畢業，這孩子照片兒我看了，長得水靈靈的……”
趙晨陽伸手關掉外放，拿起手機夾在耳邊不耐煩地說：“媽，我這輩子都不會相親的，暑假我很忙，不回去了。”
擡眼瞄到鐘渺，他正專心地剝一根蔥，表情沒什麼不對，仿佛沒聽見似的。
“媽，您别說了，我不同意。我正在燒飯，對，我們在一起呢。”
“我心裡有數。我鍋裡快糊了，不和你說了。”
趙晨陽挂斷電話，看鐘渺正低着頭扒蒜皮。趙晨陽湊上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沒生氣吧？我媽她就這樣。”
鐘渺笑着躲開他：“沒生氣。哎呀，你嘴巴一股煙味兒，好臭。”
趙晨陽朝手心吐了一口氣，聞了聞。
“瞎說，沒有啊。”
“你自己聞不出來而已。你最近去廠裡老跟人一起抽煙，煙瘾都大了。”
“明明不臭，你聞。”
趙晨陽貼近鐘渺，張大嘴巴。
鐘渺扭頭扇了扇：“就是有煙味兒。”
趙晨陽尋過去又親了一口鐘渺的嘴巴，笑道：“以後戒煙了，正好下午有空我去洗個牙。”
其實鐘渺隻是覺得趙晨陽最近抽煙太多，對身體不好。莫桑的生意越來越好，趙晨陽總是免不了生意上的應酬。有時候鐘渺也陪着趙晨陽一起去，但鐘渺性子冷，話少，坐在那裡隻是陪着喝酒，趙晨陽看他太無聊就不讓他去了。最近都是鄭文哲陪着去，慢慢地，兩人都已經熟練掌握了酒桌文化，酒敬來敬去，煙遞來遞去，醉酒的次數少了，煙瘾卻越來越大。
有一次，趙晨陽去看廠，吃晚飯那邊的經理還安排他去一家KTV唱歌喝酒。喝酒就算了，還叫了兩個陪唱公主。趙晨陽再三拒絕，那兩個公主才沒有坐到自己身邊。怕哪位經理尴尬，趙晨陽便打着哈哈：“家裡那位管得嚴，哈哈。”
雖然是逃過一關，但趙晨陽覺得那兩個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太沖，刺激得他一直反胃。
最後在衛生間吐了個幹淨，組局的人才說散了，把他送回了酒店。
趙晨陽第二天就回來了，說以後再也不去了。
他跟鐘渺吐槽這件事的時候，鐘渺笑得直顫，打趣道：“那他們是沒有研究到你的喜好，其實那種會所不光有公主，還有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