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驕心裡直嘀咕,什麼酥不胸的,這般惡俗,還上來就摸我的手。
抱着可别又是個死斷袖的心态,金玉驕當即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後,狐疑地看着眼前斯文書生打扮的所謂蘇兄。
“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文治,蘇文治,小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玩,想起來了嗎?”
蘇文治用力笑着,五官擠作一團後,反倒喚醒了金玉驕零散的記憶。
“蘇文治……”金玉驕從腦袋裡扒拉出一個模樣,但卻是個圓頭圓臉圓身的小胖墩,稍微在土多點的地方,就跟出圈的小豬。
蘇文治期待的看着他,男大十八變,小時候的豬仔成了精瘦的細狗,金玉驕感慨萬千,“我想起你來了,小時候你每次到我家,我家的飯都不夠吃,有一回你想吃雞腿,但是被我夾走了,你在你阿媽懷裡哭了半個時辰,你還記得嗎?”
金玉驕以為蘇文治這麼熱情,會很樂意與他回憶過去。
但他把過去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蘇文治怎麼臉色這樣難看。
金玉驕說:“你若是尿急就快些去吧,别像小時候一樣尿褲子,我還有事,先行告退。”
說完就要拉着李雪照往外去,肥頭大耳的小莊主和坊護已在門外一字排開,金玉驕眉頭一皺,小莊主卻對他粲然一笑,本來五官就被肉擠得苟延殘喘,油膩的嘴一扯,活活把自己笑成朵菊花。
金玉驕扯了扯嘴角,打心眼盼着李雪照的拳頭忽然失控,在這個壞心眼豬頭上來一拳。
被無視的蘇文治笑容僵硬,反身叫住金玉驕,“玉郎這是要去哪兒,咱們老友相聚,又是在我的賭坊裡,不如留下來好好叙舊。”
小莊主當即心領神會,呵斥身後的小使,“還看着幹嘛,沒看到這是莊主的摯友嗎?快去準備上好的包廂和酒菜。”
金玉驕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天上掉的餡餅,吃還是不吃。
要是一般人,都會謹慎為上,但金玉驕左右一想,還是坦然接過這張大餅。
他之所以和蘇文治小時候當過一段時間玩伴,其原因就是蘇家上趕着巴結金家。若是蘇文治和金玉驕同時掉進水裡,金玉驕敢笃定蘇父蘇母都會下水救他。
如今蘇家連賭坊這等營生都做起來了,恐怕比早些年還要不堪,此時此刻,蘇家必然想要金家撈他們一下,那金玉驕這等送上門的台階,但凡蘇文治懂些事理,就必然把他伺候的服服帖帖。
金玉驕反複将其中利害推導一番,更覺得絲滑無比,全然未覺蘇家為何與山冦有勾結,也沒想過為何整個莊子都民不聊生,唯獨這聚寶軒門庭如市。
栖霞劍莊做後盾,金玉驕俨然又拿出富貴少爺的架子,蘇文治也樂得奉承,兩人一唱一和,當即就決定坐下來聊一聊。
蘇文治拍了拍金玉驕的肩膀,“你若是早說要來玩,我早就給你安排好了,哪會讓你吃這些苦。屠三下手沒輕沒重,居然把你傷成這樣,真是死有餘辜。”
金玉驕脖子一圈勒傷,雖沒再往外滲血,但雪白脖子上一片血紅,不經意看去,甚是瘆人。
蘇文治伸手就要摸,被金玉驕後退一步躲開,金玉驕說:“你别總是動手動腳。”
蘇文治面色尴尬,“我是想看看傷勢……”
他自讨了沒趣,命人送來金瘡藥,金玉驕掃了眼,說:“你把我當什麼了?”
蘇文治不解,“我自然把你當我的親朋手足。”
金玉驕不滿,“你看不見我身邊還有一個人嗎?一瓶金瘡藥哪裡夠用,你和你的夥計都沒什麼眼色。”
蘇文治連說:“是是是,去再多拿些藥來。不,叫個郎中過來,幫玉郎和這位少俠包紮傷口。”
這麼上上下下的折騰一番,金玉驕才滿意的哼了聲。
李雪照冷眼旁觀,但無奈氣場過強,以至于蘇文治始終沒能忽視他,正好金玉驕送了話茬來,蘇文治便順着杆兒上。
蘇文治問:“這位少俠器宇軒昂,想來也是誰家的貴公子吧。”
李雪照冷冷看他一眼,連嘴皮子都懶得動。
蘇文治碰了一鼻子灰,又下不來台,将目光投向金玉驕,沒成想金玉驕和李雪照兩人的神情如出一轍,幸好有人通傳飯菜已好,蘇文治趕緊起身,生怕自己又把話砸在地上。
到了餐桌上,有好吃好喝的供着,金玉驕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和蘇文治有一搭沒一搭的能聊幾句。
不過金玉驕對他絲毫不客氣,三言兩語都戳他心窩。
李雪照跟着來了,但始終沒有動筷,金玉驕連忙湊過去給他夾菜,又問:“怎麼不吃?”
蘇文治拿出東道主姿态,笑着問:“可是不合你口味?”
李雪照仍舊不理會他,蘇文治隻好用帕子擦擦嘴,金玉驕在一旁愁的不行,“你不吃東西怎麼能行,你若要是不喜歡,讓他們再做便是。”
金玉驕擔心他的蠱被餓死,但李雪照也正因為那蠱而煎熬着。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心焦氣躁,也不知為何會……控制不住的想要讓金玉驕安靜下來。
但金玉驕閉着嘴吃東西的時候,他又想把那裝模作樣的男人扔出去,總而言之,凡是目光所及,都是李雪照暴躁的來源。
金玉驕隻當李雪照一心想走,便加緊把肚子填飽,狼吞虎咽一番,方才請的郎中也被請來了。
郎中被架過來,金玉驕指了指李雪照說:“先給他看,他的手傷到了。”
蘇文治和李雪照皆是驚詫。
金玉驕一抹油汪汪的嘴巴,“瞧我做什麼,快些給他看啊。”
蘇文治笑着說:“你與這位少俠的關系當真親密無間,讓我好生羨慕。”
金玉驕心想,你要是被中了蠱,我也和你親密無間。
說話間,李雪照已經起身,他的目光看向金玉驕,無聲的讓金玉驕要麼立刻滾過來,要麼永遠滾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