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兩?!”
你做夢三個字差點也跟了出來,小莊主骨子裡還是欺軟怕硬的商人,一百兩是獅子大開口,心裡卻也忌憚李雪照的實力。
若是場子被砸,就不止一百兩損失了。
“無妨,讓我會會他。”
屠三當了半輩子山冦,燒殺砸搶的壞事乃是家常便飯,若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才不會守着聚寶軒這群爛醉賭鬼混日子。
見到李雪照的那刻,他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禽獸般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少年,極強,無論是蓄勢待發的身體,還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無疑都在告誡在場人,他是個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強者。
屠三擡手指向李雪照的鼻尖,“你若赢了我,一百兩拿走,若是輸了。”
“不必說下去。”李雪照輕笑,“我不可能輸、”
屠三仰天大笑,窗棂房梁都為之震顫。
“黃毛小兒膽敢這般狂妄,我百戶屠夫要将你撕成碎片。”
李雪照淡然處之,單手背于身後,仿佛與文人論道般輕巧,開口的聲音也依舊冷靜:“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
他今年也不過十九又餘,卻俨然有了排山倒海般的氣勢。
金玉驕的脖子被緊緊鎖住,眼底漸漸被淡淡血色占據。
隔着這層紅紗似的籬障,金玉驕才發覺自己從未看清過李雪照。
他被屠三拽着,仿佛隻死貓,而李雪照從容應戰,似乎世間一切都供他玩弄。
人與人的差距,便有這般大?
金玉驕估摸是沒時間思考這個疑惑了。
他能聽見頭顱中細小血管爆裂的聲響,細細密密如同氣泡炸開,胸膛如風中破鼓般起伏不定,抽氣聲也大得引人側目。
屠三和李雪照同時看向他,但心中所想并無異——這個廢物就快死了。
小莊主提醒道:“莊主說了,要活的。”
屠三不屑的哼了聲,随意将金玉驕就地松開,金玉驕四肢癱軟,猶如面粉袋子般噗通落地。
劫後餘生的唯一想法居然是,死了肚子還是空的,當真要投胎做餓死鬼了。
屠三眼中根本沒有金玉驕,隻一心挑釁李雪照,他瞳孔亢奮的收縮成米粒大小,步步逼近李雪照,同時說:“他們不上,你的對手隻有我。”
李雪照面色不變,低聲說:“一百兩銀子呢?我要先看到銀子。”
金玉驕躺在地上,意識漸漸疼到清晰,他心想,李雪照竟然這般财迷,為了一百兩銀子,說了這樣多的話。
他實在又累又餓,躺在地上,也覺得挺舒服,眼睛一閉一睜就有點想睡了。
李雪照微微皺眉,心道,蠢貨。
高手過招,比得不僅僅是一招一式,更是心境的比拼,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為上。
李雪照一分心,猶如平靜水面落一粒塵,雖勝似無物,卻泛起陣陣漣漪……
屠三揮刀暴起,直奔李雪照頭上命門砍去,“你在拖延!!”
小莊主和其餘坊護如夢初醒,紛紛嚴陣以待。
“把地上那個給我抓住!”
随着小莊主一聲令下,金玉驕還暈着,忽而就一陣翻天覆地,被人鉗着胳膊架起來,與之同時襲來的,還有李雪照淩厲的目光。
九節鞭迎面而來,李雪照本就将軟劍武得出神入化,深知節鞭同軟劍都許剛柔并濟,屠三這莽夫過于剛硬,李雪照隻消一眼便找到破綻,全身而退也不在話下。
李雪照的身影如蛇般彎下,原來是靠着驚人的腰力,擦着九節鞭的攻勢躲過。
隻是他一個人閃躲還不夠……
他的丹田仍舊空虛,除了要僞裝出内力充盈的模樣,還要去費力去撈金玉驕,偏偏金玉驕半死不活着,等他覺察到李雪照奔着他來時,周圍人也都已經發現。
金玉驕心裡一緊,也許是劫後餘生,他竟然覺得李雪照的冷臉那般親切可靠。
李雪照抽出腰間軟劍,屠三緊随其後,但他依舊對準金玉驕身後的疤臉坊護。他的攻勢迅速且猛,不過也是空架子,但足夠吓唬疤臉坊護。
金玉驕被松開後瞬間腳下一軟,李雪照的手像鐵鉗子一般握住他的上臂,耳邊響起李雪照牙縫裡蹦出來的訓斥,“廢物嗎,這都不跑?!”
金玉驕想解釋自己不是不跑,而是心有餘力不足,但想到李雪照要以一敵十,就乖乖閉上嘴,不惹李雪照更生氣了。
屠三額頭暴起青筋,怒不可遏的說:“敢耍我,你們兩個誰也逃不掉。”
李雪照冷靜回嘴,“你們想要他幫你們賺錢,就乖乖把銀子給我,否則我先殺了他,再砸了你們的場子。”
他提着金玉驕的後脖頸,“搖錢樹,你們不想要嗎?”
屠三一鞭子抽碎李雪照用作障礙的木凳,怒吼:“你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