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是不能放到收藏架上的寶物。

“我解構了自己。”希達回答道，“這意外的簡單。把自己分解成組成元素，在轉譯成石頭的共鳴物，和空間魔法類似的原理。也許是因為這塊石頭是這裡我唯一确定的組成物質，恰好我已知自己，也已知石頭，連寫解析式都省了。”

意外的簡單。

這的确是一個令人意外的答案。

也是令人意外的做法。

萊斯說道：“那之後呢？”

“什麼之後？”希達愣了一下，思路突然被打斷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萊斯所指的是什麼。

“把自己放進石頭之後打算怎麼做？”

“之後？之後森林之神大概會以為自己計劃失敗，我死掉了但是它沒有消失，如果它說的屬實，那它就會帶着我的身體去找你。”

“然後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啦！”希達說到。

希達的計劃很合理，唯一的變數就是她的兩個旅伴，如果她的兩個旅伴沒有跳進這片湖底靈魂森林，那它就會被順利執行下去。但他們來了，這是合理的變數，希達聰明的腦袋并沒有把這思考進去。

她似乎不認為她的旅伴會前來尋找她。在希達眼裡他們就是萍水相逢的三個旅人然後再在某個地點恰到好處的分開。

即使是在這樣超越人類認知與能力的地方，面對這樣目的的對象，即使始作俑者自稱神明，即使她親眼見到了父親的屍體，她也仍然認為自己那小小的人類身軀能夠負擔這樣的重量，處理這樣的事情。

她的計劃中從沒出現萊斯或者拉法的一點影子。

萊斯發現了這一點，同時在這樣的對比之下也發現了自己格格不入又不知來由的過度擔憂。

一旁的拉法已經把古古的身體揍爛了。

古古又變成了一團有形的光團，它嗚嗚地哭着。

拉法在嚎啕。她稱得上撕心裂肺，她不能殺掉古古，與生俱來的仁慈在作祟。可古古殺掉了希達。

她隻能無力地嚎啕。又是這樣，總是這樣，她總會遲一步，總是弱小得做不到她該做的事情。除了憤怒懊悔和哭泣，她做不到别的。

她隻擅長這三件事。

“我大概也是那麼憤怒。”萊斯想着。

“嗯？你說什麼？”希達問。她聽到萊斯隐隐約約說了什麼。

“我說我像拉法一樣憤怒。”萊斯向希達複述了一遍。

“哦，是的，在它用布朗要挾我的時候我也是這樣。不過我很弱小，沒資格表達憤怒。”希達說道，她語氣平靜地陳述這個事實。

“你現在要回到身體裡去嗎？”萊斯問道。

“嗯？”

“我們在這了，你可以回去揍它，然後我們出去。”萊斯補充。

“啊，哦，我回得去嗎？”希達卡殼一樣地說道，“額，我還沒計劃到這一環。”

萊斯歎一口氣，他突然意識到希達實際是一個莽撞的瘋子，隻是冷靜的頭腦思考方式掩蓋了這一點。

“我會教你回去，不過現在你可以選擇待在這裡等我們解決問題，或者回到身體裡去表達你的憤怒。”萊斯說道。

希達沉默了一會，然後說：“我回去吧，我的拳頭大概沒什麼用，所以我就不參與你們的神明打架鬥毆了，但我得把布朗帶走。”

不論古古口中死了都掙紮着最後一口氣保護女兒的布朗是真是假，她都聽到了。她不能把這個老文爾利特孤獨地扔在這裡，不管他把自己作成什麼樣子。

至少他聽起來還像一個父親不是嗎？

希達這麼想着。

菲莉娜還得見見他呢。

萊斯聽從了希達的意見。希達很聰明，教會希達并不是一件難事。沒過多久，躺在鬥篷裡的女孩就睜開了眼睛。

“我怎麼感覺我的身體還是很新鮮？理論上不應該腐臭一下什麼的？”這是希達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

萊斯哭笑不得：“具體的後面和你解釋，簡單來說這裡是一個不存在的地方，也不存在時間。”

希達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她活動了一下手腕，發現自己重回身體後适應良好。

然後她站了起來，走到了拉法身邊，她看着滿臉淚痕和怒火的拉法，又一次地感到了憤怒，還有慌張。

她的心尖好像被誰掐了一下，她發現自己好像做錯事了。

她回過頭又看向萊斯，他說過他們同樣憤怒。

希達意識到了什麼，抓住了自己那運轉飛快的機靈腦子從來都忽視的一件事情。

“拉法，我沒事。”希達說。

拉法抓住了她的手，貼了貼她的臉頰。

是溫暖的，血液在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