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肚子謎題,希達和萊斯又回到了文爾利特莊園。一回去希達和拉法又鑽進了書山裡,萊斯則退出了她們的閱讀團體,主動要求幫着文爾利特夫人和菲莉娜打打下手。二位起初是拒絕的,但事實是拒絕無效,這兩人就由着他去了。
等萊斯再見到希達的時候她盯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眼珠子亮的像燈泡,看起來一副風一吹就頭朝下栽倒過去的樣子。
“你這個樣子打算去歌劇院?”萊斯狐疑地問道。
是的,希達要去歌劇院,把她從書山裡撈出來的是菲莉娜,還有她的幼時玩伴林娜傑德。不知道她們是誰先提出的,總之是兩個人計算着時間,覺得是時候去提醒下希達她自己的身體應該撐到極限了,于是林娜傑德抛出了自己新劇開演的邀約,她說這可能是沙利劇院最後的一場演出。畢竟現在的聖瑟爾什麼都在變,現在幸運廣場上那座神像的存在都不穩定了,廣場噴泉裡已經有不少懷疑和唾罵光明神的紙條,白天都有人去幸運廣場噴泉池子裡撈錢。也許哪天劇院棚子塌了也不意外。
林娜傑德戲劇性的語言表達所帶來的巨大的悲觀可能性壓迫讓希達不得不放下自己手裡的書,這些天她和拉法幾乎翻遍了跟麗茲博物館牆上那段話有可能關聯的資料。不管是傳說隐喻還是魔法可能她們都提出過假想,房間裡也全是些實驗失敗留下的魔法陣、原料、墨水。不過很可惜,沒有任何一個方向有着什麼實質性的突破。
也許可以問問林娜傑德,她當年魔法學院在讀的時候的元素魔法專修是出了名的強。希達從書海裡擡頭看到林娜傑德的裙擺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然後她就問出口了。
“她一直是這樣嗎?”萊斯問菲莉娜。
菲莉娜一副你别看我,她就這樣,我沒辦法的神情。
另一邊面對希達一個接一個科學問題的林娜傑德直接兩隻眼睛一閉:“親愛的,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在現在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在這裡喝了茶,吃了烤餅,然後明天做好梳妝去參與我的首演,然後我會告訴你,麗茲博物館的一些小秘密。”她眨了一下眼睛,空氣中飛起亮晶晶的粉塵,“畢竟麗茲博物館緊鄰着沙利歌劇院,它們一起出生,一起長大,理所當然,我這有一些絕不會外傳的麗茲小秘密。”
“乖乖喝茶,乖乖吃東西,乖乖睡覺,明天見小希瑞菈。”林娜傑德留下這句話和一個飛吻離開了文爾利特莊園。
目送她出門的希達終于支撐不住,林娜傑德的到來打斷了她這麼多天不停轉的緊繃思維,洪水一樣的疲勞終于姗姗來遲,她兩眼一翻倒在了隔壁萊斯的身上。
“她太累了。”拉法說。
“她隻是個人類。”萊斯環着希達,把她帶到沙發上,“好奇心爆棚的人類。”
拉法搖搖頭:“不隻是好奇心,她真的很像雅西法爾。關于這個,我總覺得奇怪,希達也這樣想。”
“雅西法爾好像就在我們周圍,我在麗茲博物館醒來,遇到希達,然後我們在黃金圖書館遇到你,再是麗茲博物館牆上的那句話。我們好像在依照劇本行動。”拉法輕聲說道,她趴在希達身邊,仰起頭直視着萊斯,對上他俯視的目光。
“她好像一直看着我們,但那是不可能的,萊斯。”
“我們都知道,生命之神已經不在了。”
“神明的隕落。神殿裡已經沒有她了。”萊斯說道,陳述一個确認的事實。
“所以你不覺得奇怪嗎?”拉法仍然直視着他。
“不奇怪。”萊斯惜字如金。
“你說你做過研究,關于神明的本質,那你知不知道神明……消失後會去到哪裡?”拉法嗫嚅了一下,還是沒說出隕落這個詞。
“像你一樣吧。你也隕落了,精靈神,神殿上已經沒有精靈神的位置了。可你還在這裡。”萊斯說道。
“你現在是什麼?”
拉法現在是什麼?拉法自己也不知道,她連自己為什麼變成這樣又為什麼在這醒來都不知道,他們像一些混沌的、不知名的東西攪在了一起,非要說的話就是一個笨手笨腳又具有創新能力的女巫研制出的新湯藥,處于尚未命名階段的那種。在這一鍋混沌湯藥中,她們唯一可以叫的上名字的添加物就是雅西法爾。一個早已隕落的神明,一個在世界上隻剩下痕迹的,被扭曲的不成樣子的神明,現在就像她們命運的安排者一樣,給拉法帶來了希望的種子,給希達帶來了未知,也在她們眼前吊了一根蘿蔔。好像一切都是她引導的,精靈國的災難,在聖瑟爾醒來的拉法,以雅西法爾為原型進行演繹信奉的人類國度……拉法不願這樣想。
一想到這些有可能是那位播撒生機的神明的手筆,拉法就會陷入恐懼的牢籠裡。
她奪走精靈母樹,現在又要把一個無辜的人類攪到這樣巨大的災難中去,她打算安排給希達一個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