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認知讓白雲杉心頭泛起一陣酸澀的暖意，他緩緩蹲下身，視線與跪着的白景暝平齊，輕聲道，“起來吧，我們談談。”

白景暝依舊紋絲不動，連眼睛都沒擡一下。低垂的額發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将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得嚴嚴實實。白雲杉望着他緊繃的下颌線條和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無聲地歎了口氣，撐着膝蓋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

廚房的燈光依舊是冷白，白雲杉拉開橡木櫥櫃，玻璃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水槽裡，幾根藤條靜靜地浸泡在水中，表面的紋理在燈光下清晰可見。他閉了閉眼，左手無意識地按上胃部，右手摸索着藥盒。鋁箔藥闆被按開的“啪嗒”聲在寂靜的廚房裡格外刺耳。

客廳裡，白景暝擡眼快速瞥了一眼廚房方向，又立即收回視線，但方才那一瞥已足夠讓他捕捉到三叔按在胃部的手，讓的眉頭微皺了一下，宇寒的警告聲在耳邊響起。

腳步聲由遠及近，玻璃杯底與大理石桌面相觸時發出“叮”的一聲輕響。接着是空調遙控器的按鍵音，“滴滴”幾聲後，出風口的葉片緩緩調整角度，風速也從強勁轉為輕柔。

“景暝。”白雲杉拉開凳子坐下，又抿了口水潤潤嗓子才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度，帶着明顯的沙啞，“我想和你談談。”

白景暝的指尖微顫了顫，卻依然保持着那個标準的跪姿。房間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厚重的窗簾将外界的一切聲響都隔絕在外，房間裡隻剩下空調運轉的細微嗡鳴，和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好。”這個幹脆利落的回答來得比白雲杉預想的更快，他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卻依然固執地跪得筆直。這個矛盾的回應讓空氣更加凝滞，言語上的順從與身體上的抗拒形成鮮明對比，就像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