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抿嘴都無法壓制他想勾起來的唇角。
若是放在以前,葉繁枝肯定會覺得此番場面可以多欣賞一會兒,但現在她隻想弄清楚這個結界的陣眼到底在何處,所以她絕了插科打诨的心思,問道:“月少爺,你的法器靈齋呢?”
月淩空眉毛一橫,“什麼靈齋?姓葉的,你們師門到底怎……”
“哎呀,師尊,你看!”文韻茹打斷了他的發言,伸手指着遠處,“那裡的屋子,怎麼不見了?”
“什麼?”月淩空三兩步跨出門,順着文韻茹的指示,不由得睜大了雙眼,“這……”
葉繁枝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她也忙随着衆人一起出了屋子——
隻見昨夜裡他們曾呆過的那間堂屋,竟是已然不知所蹤,隻留下一大片空空如也的黃沙地皮,和一株長得郁郁蔥蔥的梧桐樹。
連帶着西邊的廂房也沒有了。
就像是它們從未出現過一樣。老翁和那位花公子自然也是沒了下落。
“師兄,你回來時……”
“屋子還在。”
風揚起稀碎的黃沙,打在衆人的身上。
“呸呸呸!本少爺就說這兩人都有問題!你們昨晚竟還留在此處休息,真是心大,也就仗着有黎仙師做後盾,不然真夠你們死八百回了!”月淩空不耐煩地将裘衣毛邊裡的沙子抖到地上。
葉繁枝看他一眼,雖然其實并沒有心情回複,但還是接道:“畢竟師尊讓咱們來曆練,若是束手束腳,倒是違背本意了。”
這和她之前與江盛水讨論時的想法截然相反,但是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糾正這個說法。
因為葉繁枝一邊說話時,一邊感受到了風裡飄散着的微量魔氣。而識海中也響起了江盛水的聲音:
“師妹,東街的魔氣又出來了。”
月淩空也皺起了眉,“江道長,這就是你方才傳訊所說的那股魔氣嗎?”
遲守守也罕見地蹙起眉頭,飛快瞟了一眼葉繁枝的側臉,然後收回目光,眼睛一瞬變成了豎瞳,但很快恢複如常,誰都沒發現這一微小的動作。
江盛水點頭,“正是,既然現在咱們人已齊了,便都過去看看吧?”
月淩空挑眉,“一會兒便看你們大顯身手了,隻是魔核需得交給本少爺,這可随意變幻天日的魔物,想來魔核一定大有用處。”
江盛水溫和道:“自然。”
但是待衆人走到大街上時,這股氣息卻蓦地從四面八方傳來,然後又猛地消失了。
他們隻得一邊探尋,一邊順着街道往前走。
城垣村此時的街市與别處并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不過是街邊形色各異叫賣的小販和來來往往的熙攘人群。
看起來是一片熱鬧安甯的景象。
——若是沒有夜晚忽然就變成正午和人與屋子全都消失這兩件事情發生的話。
街上的人似乎絲毫不覺得有問題的樣子,隻是按部就班地過着自己的日子。
月淩空從街邊的小販處給文韻茹挑了一塊新的手帕。
“不必找了。”他随意拿出一塊上品靈石,這足夠一個五口之家生活三年。
攤主不斷道謝:“多謝貴客,多謝貴客!”
月淩空看着攤主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狀似随意地指了指他們來時經過的地方,道:“我從南邊來,昨夜路過那邊那條巷子時,見到個身穿紅色嫁衣的男子,想來是有喜事,你可認識?”
攤主聞言,臉上神色古怪地變化了幾瞬,像是想說什麼,但是最後又掙紮着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一般,最後還是笑道:“男子?不知道,不知道。”
月淩空微微颔首,算作回應。
“賣——打糕咯!城垣村特有的打糕咯!”
昨日的那個叫賣聲又在耳邊響起。
葉繁枝心念一動,她攔下賣打糕的大娘,“勞駕,要一份打糕。”
“好嘞!”
大娘利索地放下扁擔,掀開白布,露出熱氣騰騰的打糕來。
葉繁枝繼續朝她搭話:“大娘,城垣村是不是有一戶姓花的人家?”
大娘裝打糕的手一頓,她擡起頭來,眼神有一瞬的森然,“怎麼了?”
“那便是有了?”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他們是搬走了嗎?”
大娘已經麻利地折好了油紙包,朝葉繁枝遞過來,“不是……不,我不清楚……”她的眼神開始閃爍,表情也漸漸變得猙獰,說着說着,竟流下淚來,但面上卻挂起了詭異的微笑,“你問這個做什麼?你不開心嗎!你不該開心嗎?!”
她說到最後幾乎是在尖叫,江盛水和遲守守連忙閃身上前将葉繁枝護在身後,月淩空和文韻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是一臉警惕。
葉繁枝将目光收回來,她環視一圈,發現周圍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是笑着的。
街上的所有人,不管是在說話、在發呆,還是在做事,甚至在争辯時,面上都帶着或大或小的微笑。
即使這裡有人吵鬧,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偏過頭來看他們,隻是笑着機械性地做着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