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垣村?
葉繁枝腦中忽然閃過零星的印象,似乎是……
“徒兒知道師尊定是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所以早就買了來。”遲守守一邊說,一邊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還冒着絲絲熱氣的油紙包來,“師尊,嘗一些便出門吧,月少主和文姑娘等得久了,在徒兒上樓之前便有愠色了。”
雖然他的話打斷了葉繁枝的思緒,但是她還是想了起來。
城垣村離松雪峰不過百裡之遙,依山傍水,本是普通人安居樂業的好地方,但忽地有一年,不知為何這裡竟忽然出現了魔物作祟,攪得大家不得安甯,所以村長便派人上松雪峰去求助。
這本是小事一樁,任意一個中階弟子前來除魔都能圓滿完成任務,但當年師尊聽聞此事之後,卻執意要親自前來,還不許任何人随行。
葉繁枝雖然很好奇,但總不可能在自家師尊身上施什麼随行術,故而隻能在松雪峰上一邊同花師妹練功,一邊心神不甯地等待。
本以為會是什麼表面簡單内裡困難的事情,但是師尊卻在一日後便回去了,隻是面色不佳,将養了好一段時間才稍微恢複些元氣,可任憑自己怎麼詢問發生了什麼,師尊都隻是笑而不語,然後轉移話題。
現在想來,确實有諸多疑點。
比如當年師尊的表情、比如所花費的時間、比如……師尊回松雪峰後昏睡的日日夜夜。
是師尊在這裡留下過什麼執念?所以自己才會被拉進這種像回憶一樣的結界裡?
不,不對,如果是“回憶”,那自己應當是以師尊的樣子體驗才對,而當時自己也還沒有遲守守這麼個徒弟。
她又想起挂在天邊的撼波。
所以是撼波受到影響,造了這麼個結界出來嗎?它并不知内情,隻能因地制宜地把與自己同行的人在結界中“複制”出來?
這種法術她略有耳聞,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裡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東西都不是真實的,但自己并不能随意破壞,否則就會被永遠困在結界裡面,肉身不得脫,靈魂亦被锢。
唯一的辦法是找到陣眼,破壞陣眼之後,結界自會消散。
如此想着,葉繁枝推手拒絕了遲守守遞過來的油紙包。
誰知道這東西褪去結界的僞裝後到底是什麼。
但是遲守守卻保持着遞東西的姿勢,“嘗一嘗吧師尊,說不定師尊會覺得驚喜。”
葉繁枝琢磨出一點味來,用右手接過紙包。
就在兩人交接東西之時,葉繁枝感到有個更小一些的硬物落入了自己手中。
她瞥過旁邊的江盛水,江盛水馬上會意,他溫柔地笑了笑,轉身去案幾旁倒茶。趁此機會,她将手心攤開。
——是一枚極小的紅色珠子,上面用靈力刻着一個更小的“信”字,就在江盛水轉身回來的那一瞬,珠子忽地随着紫色靈光消散,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葉繁枝擡頭,便對上了一對深紫色的眸子。
“徒兒沒有騙師尊吧?”杏眼眯了起來,歪頭笑着,碎發落在耳邊。
葉繁枝心下微動,将紙包放到剛想把茶杯遞過來的江盛水手上便翻身下了榻,“師兄,走吧,若讓月少爺他們等久了便不好了。”
江盛水接過東西,一聲“诶”還在口中,自家師妹卻隻剩下一個推門而出的背影。
他歎口氣,看着完好未動的打糕,又将它細細包好,正準備跟上葉繁枝的步伐,擡頭卻見遲守守正一言不發地盯着自己。
江盛水眉頭一跳,顯然是被吓到了,但他面上并未表現,而是溫和問道:“師侄,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遲守守笑着搖頭,“沒有,隻是覺得有些可惜,師尊并未嘗上一口。”
江盛水也笑了:“不是什麼大事,我先收着,師妹若是想吃了,我便拿出來。”
遲守守垂下眸子,點頭道:“麻煩師伯。”
江盛水搖搖頭,“走吧,月少主與文姑娘還等着呢。”
兩人便清點了一下随身物品,然後一前一後地下了樓。
還未走近,便有一個不耐煩的青年聲音傳入耳中:“本少爺真是等夠了!要不是那群長老要死要活要本少爺來跟着曆練,本少爺才懶得同松雪峰這堆人混在一起,連熏香都被他們染得低等了些!”
出聲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月淩空。
他正發着牢騷,一轉眼看到了走近自己的葉繁枝,臉上閃過一瞬間的心虛,但很快恢複如常,隻和自己的裘衣較勁。
“這次這衣服誰給本少爺選的?!是不是柳誠那小子弄的?那小子是不是不長腦子,覺得‘松雪峰’就該天寒地凍,給本少爺準備一身裘衣?!”月淩空沒好氣地磨着牙,看向一旁身穿薄紗衣的文韻茹,“你啞巴了?平時不是很會說話?怎麼今日一言不發,裝深沉?”
文韻茹驟然被點名,卻也不惱,像在觀察什麼新奇事物一般看着月淩空,笑道:“師尊,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活潑的一面呢!”
月淩空皺着眉,像是見了什麼髒東西,“都說了本少爺不是你師尊,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不是之前和本少爺一說話就臉紅,怎麼今日和本少爺同坐一條凳子都面不改色?”
若是換了旁人,定是不想再同月淩空講話了,但是文韻茹竟然認真思考起來,随後搖頭道:“不知,師尊希望韻茹那樣嗎?”
月淩空閉上眼深深歎了口氣,看上去不想再說一句話。
葉繁枝等這出鬧劇演完才緩緩開口:“月少爺,你知道這次曆練的内容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