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離開嗎?”
一個女聲在葉繁枝身後響起。
“我見道長很是眼熟,道長或許呆在這裡才比較安全。”
語氣聽起來不是邀請,也不是威脅,而是平靜地陳述着。
葉繁枝這才回過神來——這又是哪裡?!剛才自己不是還同江盛水他們在一處嗎?低頭一看,自己抓着的東西隻是一塊破布。
……罷了,葉繁枝把破布松開,任由它飄落到地上。
她向來是個随遇而安的人,況且現在江盛水應當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她略松了口氣。
擡眸環視一圈,并沒看見熟悉之人的身影,但她發現這裡似乎是剛才所見的破屋内部,屋頂的洞中灑下月光,淺淺照亮了這一方布滿蛛網灰塵的逼仄天地。
身後又傳來細碎的腳步摩擦聲,“道長?”
葉繁枝不知這人是什麼目的,一邊摩挲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靈戒,一邊思索着是否要回頭。
畢竟在如此荒涼之地,出現了一個能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與衆人走散的女人,怎麼想都不會覺得她隻是一個正常“人”。
當務之急是快些回去找到月淩空,詢問他複生之法到底為何,并且也不能讓江盛水同遲守守單獨呆在一起太久。
再者,剛才那法器是澈遠的,那孩子死腦筋,不知什麼時候便會趕到,要甩掉他也需費些時間,此時當然是速戰速決最好。
如此想着,葉繁枝默默放出靈識探查,同時一條散發着青色幽光的鞭子也漸漸在她手中成形。
可是正要反身抽出鞭子的瞬間,葉繁枝卻蓦地呆愣了一瞬。
——身後之人的氣息,有些熟悉得不可思議。
幾乎沒有思考,她猛地轉身。
眼前的确立着一名女子,但不是自己想的那位。
“道長想好了嗎?要跟我走嗎?”
女子穿着最普通不過的粗布短衫,頭上還包着一方藍色的頭巾,臉上笑得誠懇,乍一看就是淳樸的農家婦人模樣。
明明不想回答,可是對上視線的那一刻,葉繁枝忽然不受控制地說:“好。”說完,眼皮也越來越重,直到一切光線都消失在視野裡。
……
不知過了多久,就像是被人從冰冷的水中撈起來一樣,葉繁枝猛然睜開眼。
“師妹,你醒啦?”
葉繁枝微微皺眉,總覺得今天已經聽了太多次這句話了。
她将視線轉過去,果然又看到了江盛水的臉,她把頭轉回來,又閉上了眼。
……自己是不是還沒醒……從開始到現在都是一場夢?
“師妹,該起了,你方才說小憩一會兒,隻一炷香時間便好,可現在已過了兩個時辰了,快日落了。”江盛水見人一副又要睡回籠覺的樣子,連忙伸手将葉繁枝的胳膊拉住,強制将人從榻上扶起來。
“師尊,快些起來,咱們早點做完事情早點回松雪峰向師祖複命,況且這次還有月少主他們陪同,不好再耽誤了。”耳邊傳來另一個清亮的男聲。
聽着這聲音、這句話,葉繁枝不由得又睜開眼,“……什麼?”
她并不是在問問題,而是在驚異。
驚異這些稱呼。
遲守守眨眨眼,笑道:“徒兒就知道,徒兒隻要講出師祖來,師尊定會有反應。”
葉繁枝連忙直身坐起,“什麼師祖?”,她又轉向一旁的江盛水,“現在是什麼年份?”
同時,她環視一圈。
這裡的陳設看起來應當是一家客棧,而江盛水身着着他最喜歡的那件月白色長衫,遲守守則還是穿着一身幹練的弟子服,不過并不是入門的款式,而是淺黃色的中階弟子服。
和剛才完全不同。
她連忙低頭,自己身上還是青色長衫沒錯,手上的靈戒也仍在原位。
江盛水将葉繁枝的動作盡收眼底,疑惑道:“師妹,怎麼了?師祖就是咱們的師尊呀?現在……”他思索了一下,“現在離下次松雪峰舉辦道盟大會還有二十二年。”
……
若自己想的沒錯,那就是師尊仙隕前二十二年?
這是在做夢吧?或者說……“自己殺了師尊”的記憶才是夢?
葉繁枝忽然覺得思緒很亂,她看着遲守守,張口剛想問話,窗外卻飄來叫賣聲:
“賣——打糕咯!城垣村特有的打糕喲!”